此刻,五條家的咒術師就坐在兩米開外的地方,完全能聽到他們交頭接耳時發出的小小動靜。要是五條憐的鼻子能夠再靈敏一點,她絕對還能聞到那幾個人身上特有的五條家的味道。
至于“五條家的味道”是一種怎樣的味道……抱歉,她自己也描述不出來。
總之,就是一股類似于爛橘皮堆疊在一起,清爽之中又帶着點粉塵沉悶感的氣味吧。但五條悟身上沒有這股氣味,她也沒有……等等,有點想太多了。
現在既不是琢磨橘子皮,也不是思念五條悟的時候。五條憐飛快地回過神來,666号又舉牌了。
“八千五百萬!”
拍賣師的聲音激動而高亢,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昂感,但并不像是滿足于這個價格了,倒像是想要給在座的所有人打上一針雞血,敦促他們再次加入這場金錢鬥争之中。
别人有沒有被這拙劣的手段吸引到,實在不好說。反正五條憐肯定是被順利打上雞血了。不等甚爾給出指示,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舉起了拍賣牌。
“八千六百萬!”依舊是亢奮的唱價,拍賣師一副笑眯眯的面孔,“13号客人,很有魄力呢……哦,666号客人也舉牌了。八千七百萬一次!”
呃呃呃——可惡啊!
這群人好讨厭!
有種莫名的焦躁感鑽進了五條憐的心底,詭異的瘙癢感撓得心神不甯,綿軟的凳子也像是變成了尖刺,怎麼都坐不安穩。
五條家的咒術師認出她了嗎?
他們以前隻在宅邸裡短暫地打過幾次照面,連話都沒有說過,大概是沒認出來吧。
可是,她的眉眼間依舊留着五條悟的影子,也依然長得很像五條家的一員。看着她的臉,她們真的認不出她嗎?
很奇怪,五條憐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希望的究竟是什麼——她不确定自己是希望被認出來,還是不要被認出來。不過問題的重點似乎不是自己的想法或是感受。
如果五條家的咒術師當真認出自己了,那他們絕對是在惡意競價,一次次舉牌的行為絕對是針對她這個叛徒的報複。
可如果沒認出來的話……
真的能認不出來嗎?雖然她确實一貫存在感很低沒錯,但也不至于看不出她也是五條家的吧?五條憐覺得好不甘心。
如果沒有認出她是誰的話,那他們就是純粹的性格惡劣,非要同别人一較高下不可。真讨厭。
說實話,她死都不想輸給五條家的人。
五條憐果斷舉牌,再次壓了666号一頭,但價格很快又追上來了。
麻煩的拉鋸戰。
她這麼想着,再度舉牌,完全沒有留意到酸痛的手臂,也沒發現甚爾擱在前排的腳已經放下來了,散漫的坐姿也變得難得的端正。他總在瞟着五條憐,表情微妙,大概是已經看出她在賭氣了,隻是不确定該怎麼把這個事實說出口。
再不确定怎麼說,等到拍賣價直逼十一位數的時候,也不得不說了。甚爾冷汗狂冒,想要去按下她的手。
“喂,阿憐。你……”
“一億一千萬!”
硬是撞開了甚爾的手,五條憐趕在拍賣師之前報出了價格,而後便是短暫的寂靜無聲——她固執地抿着唇,甚爾驚訝到一聲不吭,五條家的咒術師也不再舉牌了。
咚咚咚。小錘砸出清脆的聲響。
“一億一千萬,成交!”
呼——五條憐猛松了一口氣,甚至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我們成功拍下了呢,甚爾!……甚爾?”
五條憐眨眨眼。她怎麼感覺甚爾看起來怪怪的?
“你還好嗎?”她用手戳戳他的肩膀,理智終于稍稍回到大腦裡了,“唔……我們有一億一千萬嗎?”
甚爾艱難地擠出回答:“……有。”
有是有,但這次真是徹底搞砸了。
按照甚爾最初的設想,九千萬左右是最好的價格,如果是一億,勉強還能接受。在這基礎上再加一千萬……抱歉,這絕對就是超級不值當的交易沒錯了。
一想到差不多要歸零的銀行賬戶,比起肉疼更多的是心疼。他真的後悔把舉牌的差事交給五條憐了——誰能想到五條家的咒術師也在這裡,而且她還會和他們賭氣擡杠呢?
當然,也要懊惱一下想要萬裡鎖的自己。
要是他的渴望沒那麼強烈,大可以撒潑耍賴,或者以“小孩子不懂事”當借口,硬是拒絕掉這筆交易,盡管丢了面子,但也算是保住了錢包。
偏偏他不想放棄萬裡鎖,那就隻能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