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節,金陵城内彌漫着粽葉與艾草的清香,家家戶戶門前挂着菖蒲,街道上熙熙攘攘,處處洋溢着節慶的氣氛。
可官署内,卻仍舊維持着一貫的清肅。
蔣南玉低頭翻閱案牍,指尖拂過紙頁,發出簌簌輕響。
案卷堆疊成小山,他的神色卻依舊沉靜,仿佛這無窮無盡的事務從未讓他感到煩倦。
相較之下,坐在下首的韓億安便顯得格外落寞。
這人向來拘謹,可今日似乎格外沉悶,眉心緊鎖,神色間帶着一絲說不出的頹唐。
蔣南玉眼角餘光掠過,指間一頓,卻并未多言。
一直到下值時分,街上的喧嚣漸漸傳了進來。
“走走走!李氏酒肆推出了端午特調酒!聽說還能冒火呢,去嘗嘗!”
蔣南玉剛踏出門檻,便聽見這句話。與此同時,跟在他後的韓億安肩膀被人一拍。
“去喝酒?”
韓億安的衙内同僚笑嘻嘻地湊到他的身旁,眼神裡帶着幾分揶揄,打趣道:“說不定還能見到李娘子呢。”
韓億安的神色猛地一僵,臉色瞬間黑了幾分。他一言不發,擡手拂開對方的手,嘴角緊抿。
另一個同僚見狀一拳錘在那人肩膀上,幸災樂禍道:“你存心打趣韓兄呢吧。”
幾人笑得暢快,唯獨韓億安神色僵硬,低頭不語,像是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昨日酒肆裡有不少酒客在場,那些風言風語今天就傳遍了金陵,不少同僚都拿此事打趣他。
蔣南玉目不斜視地向前走着,像是一點兒沒聽見幾人的話。然而此時,他身旁卻忽然響起一聲帶着幾分揶揄的嗓音。
“蔣大人想不想知道韓億安今日為何悶悶不樂?”
蔣南玉腳步微頓,側眸瞥了眼身之人,正是闫少青,他淡淡道:“不想。”
闫少青早已習慣了他的冷淡性子,全當沒聽見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聽說這韓億安十分喜歡李氏酒肆的掌事娘子。額……也不知您還記不記得那李娘子,她曾經給您送過醉桃花呢。不過大人事務繁多,不記得也是正……”
闫少青正常兩字還未說出口,便聽見蔣南玉淡淡地回答:“記得。”
驚得闫少青直接愣在原地,竟然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着:“那李娘子隻是個開酒肆的市井小販,家中又無所倚仗,與他家世懸殊。聽聞韓夫人原本是死活不肯的,韓億安硬生生磨了許久,才讓家裡勉強松了口。”
“結果昨日韓億安興沖沖地去提親,你猜怎麼着?”
蔣南玉聲音淡淡:“被拒絕了。”
闫少青微微一愣,随即輕笑出聲:“蔣大人倒是猜的很準。”
蔣南玉挑眉側目看了他一眼,“不然他為何這般垂頭喪氣。”
闫少青失笑,聳了聳肩。“不過這韓億安也真夠可憐的,一顆真心付諸東流啊。”
蔣南玉聞言思忖片刻,随後若無其事似提高了音量:“既然做不了自己的主,又談何真心,反而讓别人難做。”
這話說得,像是有意給後面的人聽一樣。
闫少青一怔,意味深長地看了蔣南玉一眼。蔣大人的反應……似乎有些反常啊。
至于韓億安,他此時正在聽着同僚提供的愛情分析。“我說韓兄啊,女子你得哄。”
“我覺得你别灰心,感情都是慢慢培養的,你時不時送些東西,或者去酒肆喝酒,時間一長,那李娘子自然就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