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不忿道:“素面就素面吧,真财迷......”
二人話畢,客棧大門突然打開,沖進黑衣壯漢數十名,其中一名壯漢大喊:“清場清場,除了店家的人,閑雜人等通通出去!”
客棧老闆連忙上前陪笑道:“各位官老爺,小店罕有貴客,不知是哪位大駕光臨?”
那壯漢道:“廢你媽的話,叫你清場,聽命便是,我家大人的名諱豈是你能問的,一會到了自然知曉!”
李青山見那壯漢跋扈,怒從心起,剛要起身,被何朝暮按住,何朝暮輕聲道:“未見正主,莫要輕舉妄動。”
店老闆走向李、何二人道:“二位小俠,今日實在抱歉了,煩請二位去别處住下吧。”
李青山握緊拳頭坐着不動,何朝暮在其耳邊輕語:“先出去罷,我們不走可能會害了店家,且去外面看看是什麼人物來了。”于是便拉着李青山出門而去。
二人出門,見雪地裡二人成列,均身穿黑衣,排了長長的隊伍,卻不見正主。城中的百姓也都從屋裡探出了頭,均好奇到底是何人物,居然如此排場。
半晌,才見遠處有東西在兩列人群中間,緩緩靠近,再靠近些,才看清是頂轎子。那轎子共八人擡,旁邊有一白衣佩劍男子,與轎子共同前行。
待那轎子行至客棧門口,門口的守衛揭下轎簾,拖長聲音高喊到:“魏公公到!”此話一出,圍觀的百姓皆瞠目結舌,均想:“這權傾朝野的魏忠賢怎麼到阜城來了?”也有的人想:“這個魏公公恐怕不一定就是京城的魏忠賢吧?但若不是,又何以如此大的陣仗?”
随即轎中走下一名白發老翁,着太監服飾,花眼紅唇,面色白皙,正是那魏忠賢。
何朝暮正感震驚,轉頭剛要對李青山說些什麼,但李青山已健步飛向魏忠賢。列隊護衛正欲阻攔,隻見李青山憑借其靈巧的輕功,像泥鳅一樣從列隊之人身邊拂去,穿梭之際,随即抽出一名黑衣護衛的腰中佩劍,大喝一聲:“狗賊!”
縱身一躍,劍心直指魏忠賢太陽穴。霎時,魏忠賢旁邊那白衣男子左手探出,伸出兩指将李青山刺來的劍尖一夾,右手取出自己的佩劍,噗地一聲,刺入了李青山的腹部。随即拔劍入鞘,與魏忠賢一齊走進客棧。
何朝暮震驚之餘,忙跑向李青山跟前,見李青山雙眼已閉,泣不成聲。一旁的黑衣護衛進屋的進屋,守門的守門,皆如行屍走肉一般,竟無一人理會何朝暮。
何朝暮抱着李青山離去,找到一間破廟,敷了些金瘡藥,便将包袱中的衣服布料扯下,捆綁住李青山的腹部為其止血。又怕李青山寒冷,就将破廟中的茅草給李青山蓋了上去。
李青山氣息微弱,半睜開眼,說道:“這劍上...有毒。”于是又昏睡過去。
何朝暮從未遇到過如此情形,此時已覺天旋地轉,除了束手無策的焦急和可能失去朋友的悲痛外,還有三分情緒是恐懼,那魏忠賢白皙的臉龐,劍指太陽穴也毫無波瀾的神态,白衣男子那張面無血色的面容及抽刀轉身的身影,抱走李青山時黑衣護衛視若無人的表情,每一個畫面都足以讓何朝暮陷入噩夢。
正值此時,破廟中進來了幾名乞丐,正是早晨何朝暮遇到的幾人,為首的正是劉希堯。
何朝暮一見到劉希堯,失聲哭了出來,即使這個人才認識不久,此時也能成為她内心極大的安慰。劉希堯道:“小何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何朝暮隻顧哭個不停,手指了指裡面被茅草蓋住的李青山。劉希堯與丐幫幾人前去,見李青山面部除了血氣稍褪,如睡着一般并無異樣,其中一名乞丐為李青山把了脈,若有所思。
何朝暮跟上來問:“劉舵主,呆瓜賊怎麼樣了?”劉希堯一時未反應過來“呆瓜賊”是何物,直問:“你說什麼?”何朝暮又指着李青山道:“他怎麼樣了?”
劉希堯道:“範軍師正在為其診治,此位乃我丐幫第一名醫,有起死回生之能,切莫擔心。”
何朝暮看向範軍師,隻見他眼睛緊閉,捋着胡須,不一會突然站起身來,噫了一聲。何朝暮吓了一跳,又輕聲問道:“範軍師,他怎麼樣了?”誰知那範軍師理也不理,又原地坐下,閉上眼睛。
何朝暮心中不悅正欲發作,劉希堯将食指舉起擺在嘴邊,向何朝暮作出“噓”的示意。不一會,那範軍師又站起身,為李青山把了脈,并扒開李青山止血的布料查看了傷口,又重新拿紗布止了血。
範軍師向衆人開口道:“小李少俠被毒劍所傷,傷口不大,靜養換藥,幾日即可複原。但這毒藥甚是奇怪。”
劉希堯道:“如何奇怪?”範軍師道:“一般人中毒,毒藥是死的,人是活的,毒素會順着血液流動,然後遍布經絡及五髒六腑。這種情況我們都會通過傷口模樣及傷者的面部特征判斷毒的種類,然後配置解藥。可小李少俠中的這毒,毒素像是活的,不随着血液流動,仿佛是種在了小李少俠的身體裡,然後不斷變大,最終将小李少俠的經脈全部堵住。”
此時,李青山醒了,衆人均不知如何開口時,李青山緩緩瞪大眼睛,望向何朝暮道:“金,金毛獅子魚、雞裡蹦......好,好想吃......”何朝暮一下沒忍住,笑出了鼻涕泡,場面甚是滑稽。劉希堯豪邁大笑道:“小李少俠果然與衆不同,此次危機必能逢兇化吉!”那範軍師确是眉頭緊鎖,對李青山醒來一事置若罔聞。
衆人見範軍師無任何反應,均感不妙,便都未再做聲。李青山似明白大家的心意一般,微笑向衆人道:“大小姐,劉舵主,還有諸位丐幫大哥,我們心劍門弟子可以感受到自己體内所有細微的變化。我能感覺到我體内被種下了一顆種子,這種子就長在我的身體裡,從我中劍那一刻到現在,它不停地在成長,恐怕不出一月,他就要在我體内長大到使五髒六腑就都沒有生存之地的大小了。”
衆人聽後均覺不可思議,心劍門武功玄而又玄,皆想開口詢問其中奧秘,哪怕能窺探一二,也受用終身了。這時何朝暮突然開口,溫柔道:“你且在此休養一下,傷口恢複一些了我們就去吃金毛獅子魚,鍋爆肘子還有雞裡蹦。”說罷笑着看向李青山,眼如碧波,笑容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李青山不禁看呆了。
衆人心中均想:這種時候問人家門派武功秘密,實在不妥。于是劉希堯開口道:“小李少俠,你因何受傷?”何朝暮也回過神來,語氣也變得嚴厲,道:“你這呆瓜賊!怎麼倏地一下就沖出去了,沒看到那麼多護衛嗎?”
衆人聽何朝暮這樣說,便知道李青山是在衆目睽睽下行刺魏忠賢了,均覺驚訝。李青山也正色道:“朝暮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麼獨自一人出來尋我大師兄嗎?”何朝暮未作答,李青山繼續道:“心劍門現在除了我和大師兄,其餘人都死了。”衆人皆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