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謝流光卻在此時開口:“前輩,不用問他,護山陣法,我知道的。”
墨山閑握住他的手緊了緊,謝流光會主動和他提通天宗的事,墨山閑卻不會主動問,一來就是謝流光在說起通天宗的時候靈力都會不穩定,在最初在萬鬼淵的時候,要耗費許久的精力才能将他的神智重新哄回來。
“你知道。”墨山閑溫聲開口,隻是順着他的意思來,“那之後便和我說一說吧。”
謝流光絞起了自己的手指,連帶着墨山閑的手一起,直接便道:“我就是被護山陣法抓回去過的,一共三次,我逃過三次,第一次撞上了陣法,第二次被陣法給标記了,第三次我修為已經盡失,逃出來的時候竟沒有被标記,但通天宗裡外三層山,我沒有修為無法從崖上離開,從山上掉下來便被陣法接住,一個月以後方被發現。”
他說話的時候口氣平靜,渾然不知此時房間内已經籠上一層寒霜。
鬼厲打了個寒顫,摸了摸手上并不可能存在的雞皮疙瘩,看着那個拒人三尺外最是無情最是陰晴不定的妄天尊者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的表情,把謝流光攏到懷裡:“嗯,沒事,已經出來了。”
“已經出來了。”謝流光重複。
鬼厲看了他們片刻,謝流光在仙界的時候他有過耳聞,通天宗新一輩的大師兄,三百歲步入大乘觀象境的奇才,卻在一百多年前被通天宗的掌門指出是竊取的旁人的根骨。
于是剖筋斷骨,歸還修為,在縛靈台靈活灼燒一百歲,最後肉身俱滅,魂體離散,歸入萬鬼淵。
事情鬧得很大,除去通天宗,旁的宗也出過人手,僅僅隻是為了一個大乘境界的謝流光。但這終歸是通天宗的私事,給出來的借口是竊取旁人根骨,不過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便大多對此不以為然,僞造的法子多了去了,隻是可惜了謝流光,進入萬鬼淵以後神智喪失,隻留瘋魔殘念,再無重回世間的可能。
居然還真回來了。
不論是怎麼回來的,這消息要是落到自己手裡,定能多一分憑仗,若是拿去賣,也能賣個好價錢。
打定主意,鬼厲先做好了防禦的姿态,免得謝流光又暴起出劍,才問道:“我盡心盡力幫你們,你們也得拿出點消息做交換罷?萬鬼淵彙聚生魂隻進不出,你們是如何從其中出來的?”
墨山閑掃了他一眼,言簡意赅:“雷劫。”
那便該是謝流光突破渡劫轉聖的雷劫。
雷劫是天地法則的産物,有通天地隻能,再加上本該是半步登仙的墨山閑,如此一來便不奇怪,隻是——
“萬鬼淵中,還能修煉?”鬼厲問道。
謝流光下意識去摩挲手腕上的镯子,镯子冰涼,他說:“我是以殺入道。”
以殺入道,成瘋成魔。鬼厲還欲再問,墨山閑卻開口打斷:“旁的就等你把通天宗和仙盟的消息都呈上來再問罷。”
“你還怕我占了你的便宜不成?”鬼厲怒極反笑,和墨山閑打了幾千年的交道,每一次都覺得他真是難搞定,但照墨山閑的性子,能跟他平白說上幾句話就已經是關系好到極緻了。
他不住又去看謝流光,這孩子完完全全被墨山閑給圈在懷裡,墨山閑對他的句句話都溫聲細語和顔悅色。
鬼厲又給自己添了杯茶:“你們是道侶罷?”
謝流光茫然擡頭:“不……”
墨山閑摟着他的手驟然收緊:“是。”
謝流光愣了愣,随即整個人都有些發燙,他小聲說:“前輩,道侶,要走合籍大典,要共飲長生酒的。”
“有這規矩?”墨山閑随口道,“等你把人都殺光,再補就是。”
“可以補嗎?”謝流光問。
墨山閑從來不清楚,妄天尊者做事向來随心所欲,但謝流光不一樣,于是他好生先安撫他:“可以。”
謝流光變有兩分高興起來:“那我和前輩就是。”
“嗯。”墨山閑應下,摟着他的手這才放松兩分,擡眸看向對面的罪魁禍首,幾分不清不楚的情緒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啧。
鬼厲也隻是随口一問,得到答案,便知趣地轉開話頭,心念急轉,忽的想到一件事:“要通天宗的護山陣法,便是要去通天宗吧,但是入通天宗難。不久後仙盟宴便要召開,這次是由通天宗坐東,你們大可以趁此機會,進入其内。”
他露齒一笑:“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仙盟宴的消息,分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