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馬上撥通了小夏的電話:“把我的車開到門口。”
繼而轉身走向準備追出來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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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握着方向盤的手沁滿了汗,沒想到這輛車的第一個乘客,居然給自己帶來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
她緊張地盯着後視鏡,不敢斷定有沒有後車來追,隻能盡己所能開到最快。
“有沒有紙巾?”林柚安問。
林栖騰出一隻手将紙巾盒丢給她。
林柚安顧不上身上的血漬和紅酒,猛力地摩擦鎖骨,直到擦破了皮,胸前呈現出一大片沁着血珠的鮮紅色。
林栖的手機在這時候響了,信息直接通過藍牙顯示在控制屏上。
看到“陸野”兩個字,林柚安動作一頓,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電話接通,一道極力克制住怒氣的聲音出現在密閉的空間裡。
“你在哪?”
林栖反應如常,十分專注地盯着路面,“林柚安遇到點麻煩,好像是有人追她,我載她走了。”
“現在沒有人追了,你穩着點,”那邊聲音極低,壓着火,“給我開個位置共享。”
“我騰不出手,就把車開到老地方,學校後面的湖邊。”
“行。”
挂掉電話,林栖松了一口氣,降下車速,問林柚安:“帶手機了嗎?要不要給朋友打個電話來接你?”
手機還躺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林柚安喃喃地說:“不要了。”
車開到湖邊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林栖看林柚安肩膀裸露着,于是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
林柚安說了聲“謝謝”,将衣服搭在胸前,蓋住那片紅暈。
很快,一輛黑色轎車穩穩停在旁邊,陸野從駕駛座上下車,林栖也下了車,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對方劈頭蓋臉地兇了一頓。
“你知道什麼事嗎就亂逞英雄?開幾天車啊,就玩兒速度與激情?!”
他那樣子生氣兇得不得了,臉部的肌肉紋理緊繃着,眼底一股戾氣,眼眶微微泛紅。
打電話時一直憋着,一路下來把自己憋壞了。
林柚安人在車裡,閉上眼睛不想去看,但忍不住又睜開。
林栖一時無話。
想到那兩個面露不善的黑衣人,感到有些後怕。
風一吹,她冷得打了個哆嗦,這才發覺原來短短十多分鐘車程,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
“當時情況太緊急了,沒那麼多時間思考,我大概也能猜到,可能就是……”她話還沒說完,忽被陸野一把摟進懷裡。
陸野身材修長,肩背有力,但足以将單薄的林栖整個包裹起來。
耳邊隻有風聲和夏末的蟬鳴,他慢慢收緊,将人攥在懷裡,頭垂在她頸窩裡,聲音嘶啞地:“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頸窩傳來的溫熱氣息叫人心軟得一塌糊塗,所有預備用來解釋的措辭全部都銷聲匿迹,林栖将腦袋往他胸膛裡埋了埋,不再說話。
車裡的林柚安看到這一幕,自嘲地哼笑一聲,别過臉去。
回想這段日子,就像一場夢一樣,她想不到是以這種方式醒的。
這個擁抱定格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放開林栖,陸野也沒有向車裡看一眼。
“你知道那是什麼人?”陸野問,嗔怪中帶着一點溫柔。
林栖答不上來,她心裡有很多種答案,其實已經猜到大概,但終究不該拿未經核實的猜測去議論一個人。
“再見義勇為一個給我看看呢?”
他心裡知道,如果再來一次,林栖還是會這樣做,他根本管不住,氣死。
“你先回去,”林栖說,“我還要送她回家。兜風的事就改天,好不好?”
陸野露出荒謬的表情,“你還送人回家。”
“不然你送?”
“……去吧,去去去去。”陸野胡亂揮了兩下手,等林栖走了兩步,又在身後很不争氣地問,“我坐後面行嗎?”
林栖:“……”
林栖回到車上,身上披着陸野那件灰色西裝。面料一定是頂級上乘,貼合陸野的身形,有他身上的香味,第一眼在酒宴上看到他時,林柚安就鬼使神差地這麼想了。
如今它乖乖地搭在林栖肩上,看起來溫暖又安全。
“他回去了,你家住哪?我送你。”林栖調開導航。
林柚安回過神來,報了個地址,轎車平穩啟動。
她已不再有剛才那樣激烈的反應,所有的掙紮、痛苦、憤怒與不甘心,全部被一股無聲的巨浪熄滅,卷進了無邊的深海裡,心頭唯餘放棄掙紮後的平靜。
“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出了什麼事?”
“沒有啊,”林栖認真地看着前方車道,語氣平淡,“這是你的事,要說也應該由你來說,幹嘛是他告訴我?”
林柚安眼角發酸,笑出淚來——
這如出一轍的界限感。
她說不出口,林栖也沒有追問,沉默着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林柚安淺眠了一覺醒來,恍恍惚惚看向窗外,她知道此刻全世界都在找她,但這輛小小的轎車隔絕了全世界的喧嚣,給她提供了一種詭異而短暫的安全感。
視線不經意間掃到後視鏡,這才發現陸野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并沒有開走,而是一路穩穩地跟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