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和腳腕上的鐐铐猛地被接通了高頻電流,黑發男人從默然中被驚醒。
知道這是囚室玻璃幕牆後那些人的惡作劇,他稍稍擡起腦袋後便再無動作,連胸腔的起伏都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把泰倫将軍的兒子捅進醫院,真有種啊!”
雇傭兵之一的大胡茬拋着手中的微型控制器,對裡面那人的反應略感乏味,他轉身朝隊長嚷嚷:“沒搞錯吧,這就是塞因斯坦大主母的兒子?我看那個外事發言人都美豔得多了。”
傭兵隊長扭過頭,他的整個面部包括眼白都被刺青圖騰所覆蓋——這是一種被稱作圖卡安加惡魔的神秘九頭生物,在聯盟最大的賞金獵人公會中,以其為圖騰的行為備受追捧,近乎成為浪潮。
“死人要那麼漂亮幹什麼?趕緊動手。”他沒好氣地呵斥道。
“好,好。”
大胡茬朝另一位獨眼同伴使了個眼色,兩人拎着槍上前,輸入密碼開啟囚室的大門。
其實不帶槍也沒有任何危險,棘海妖能造成的威脅總共就倆:一是強大的精神力,二是半拟态狀态下從脊骨處伸出的帶有緻命毒液的骨棘——狀似脊椎的纖長骨鍊,末端綴着箭矢般鋒利的毒棘。
而現在,黑發男人脖子上佩戴着為他們種族特制的頸環,裡面那内嵌式的微型精神幹擾器能有效遏制精神力的使用;此外還有一根彈出式的探針刺入後頸,一旦他嘗試伸出骨棘,頸環即刻便會注射麻醉素并釋放當量電流。
再加上保存了DNA信息且同樣具備電擊功能的追蹤型手铐腳鐐,說是插翅難飛也毫無問題。
大胡茬步步逼近,粗暴地揪住男人的頭發強迫他仰起頭,吹着口哨掃量一番。
勉強算得上清秀,霧藍色的眼睛倒是長得标緻,令人第一眼就能注意到,其他隻能說是無功無過平平無奇,嘴唇薄還沒有一點血色,看着就不像能令人舒服的。
“他的對象是泰倫人,”獨眼猥瑣地哂笑,“下面的嘴早被慣壞了,你恐怕滿足不了他吧?”
大胡茬不以為然:“你信不信他會被我幹到痛哭流涕?”
就是這瘦弱的身材也太幹巴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聽說還是神思的研究員,”獨眼端着槍走到前面,用槍口撞了撞黑發男人的腹部,“老天,一個棘海妖是怎麼能寡淡無味到這種地步的?”
“這種貨色,除了奉獻‘表演’還有什麼用?難怪要在那種地方給自己貼金。”同伴松了松褲腰帶,理所應當道。
獨眼大笑:“你說得好像神思是什麼妓院!”
“張嘴,”大胡茬拍拍男人的臉,“伺候爽了就賞你個痛快。哎,别用這種眼神看我,這艘押運飛船上下都被打點過了,你是沒機會活着回去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招惹黃金瞳的人,下場就是無聲無息地消失。”
那人像是在愣神,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大胡茬不爽地揪緊了他的頭發,“我知道哪兒能搞到芙琉斯,還是純度很高的靓貨。你總不想生不如死地奉獻一場表演吧?”
猛然一陣颠簸襲擊了這艘押運飛船,警報聲銳鳴的同時艙内一片紅光閃爍。
“搞什麼?”獨眼剛解開褲鍊又拉上,警惕地摸到槍。
耳戴式對講機裡傳來隊長刺青臉的聲音:“戒備侵入者。”
“收到。”
大胡茬微微詫異,一腳将男人踹倒在地,“還有人要救你?稀奇。”
刺耳的警報聲久不停息,他給獨眼遞了個眼神,邁開步伐到囚室外查看情況。
廊道處一切正常,刺青臉不見蹤影,八成是和其他人去處理所謂的侵入者了。
大胡茬轉了一圈,發現唯一奇怪的點是,囚室内遲遲沒有傳來同伴處決那隻棘海妖的聲音。
他返回囚室,卻猝不及防目睹了意料之外的一幕——數道森然骨棘如絞殺獵物的蟒蛇那般纏緊了獨眼的上半身,将他帶着與對方一齊掼倒在地。
甩開的槍被黑發男人一手抓住,無法使用那需要認證的專屬武器所以他徑直将其捅入獨眼口中,猛踢幾下後歪頭盯着雇傭兵唇角綻裂喉管爆開的慘相,仍不解氣似的再補一腳。
“你……”
大胡茬呆滞在艙門,食指明明已經壓上扳機了,不知為何卻再也使不上勁。
反制獨眼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颀長挺拔的身形,冷冽标緻的五官,怎麼看都和之前不是一個人。
原先堪堪及肩的半長黑發如今垂至腰際,大胡茬眼瞳震顫,眼睜睜望着那墨流般的發絲無風自動,映襯得那蒼白如紙的膚色愈發詭異,像古地球恐怖影片中一種叫做吸血鬼的生物。
緊接着鋒利的骨棘徑直貫穿獨眼的腦袋,那人面無表情地稍微俯身,令箭簇狀的三棱棘完全沒入對方的腦殼中。
咔、咔——
頭骨碎裂開綻的恐怖聲響不絕于耳,抽出時白花花的腦漿混着血液噴濺一地,随着軀體反射性的抽搐颠得四處都是。
大胡茬想開槍,想逃,但軀體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細密的冷汗攀滿了額角。
暴徒喘着氣扭頭望過來,眼神陰鸷,虹膜藍得發紫,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倏然恢複了行動力,沒有絲毫猶豫便舉槍射擊。
砰!!
還滴落着血珠的骨棘驟然迫近,重重擊飛了他手中的爆能槍,大胡茬吃了一驚,又去摸腰間的激光槍,繼而後知後覺——剛剛那一擊或許還拍斷了自己的手骨。
“請求支援!”
求生欲迫使他通過對講機求助,并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與面前的怪物周旋。
知道嗎?我原想給你個痛快的。
大胡茬惶惑地仰起頭,那人唇瓣紋絲不動,分明是用精神力直接将這句話敲打進自己腦海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