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凱恩聲音很輕,将手中的鍊條收緊了,“衍是怎麼生出你這個混種的?”
被拽得身不由己地朝着那個人的方向爬了一步,魔卡斯聽到這句話時茫然了一瞬,雙臂支撐在地上,思索着這句話的含義。
“晶核融合?”凱恩指腹劃過鍊條,漫不經心地發問。
擡眸對上面前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他不由得思量起這人或許并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可能性。
魔卡斯不明白那些話的意義,仍然強硬地回應:“跟你有關系麼?”
“你可以不說。”凱恩無所謂地看他一眼。
旋即将鍊條在手掌上繞了一圈,猛地一扯,在魔卡斯的額頭磕碰到自己的腿後緩緩俯下身,用膝蓋将人壓倒在地,又把他雙手舉過頭頂,用手中的鍊條捆綁起來。
“我會親自弄清楚。”
後知後覺的魔卡斯驚愕地掙紮起來,束縛在手腕處的鍊條與冰冷光滑的地面摩擦,發出滞澀的聲響。
沒了精神幹擾器的影響,他嘗試用精神力控制凱恩,卻在侵入對方腦海的那一刹被一種突如其來的詭異失重感所包裹,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意識都被抽離了軀體,身體也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軟了下來。
凱恩順勢将鍊條勒緊了,将身下人回過神來後霧藍色眼瞳中的錯訛恐懼都收之眼底,無聲地笑了笑。
魔卡斯直愣愣地與那雙異色瞳對視着,第一次在不受幹擾的情況下精神力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據說這位暴君為了防範精神力的影響而接受了腦改造手術。他一直以為,這隻是為了威懾反抗者而編織的謊言。
原來是真的。
既然不會受到精神力的影響,那就意味着,他在死海女神表演中也不會有任何快感,不會沉湎于緻幻精神力之中,可是這人卻表現得沉迷其中,一手推動着帝國内觀賞表演的狂熱浪潮——
“你根本感受不到什麼,卻主導了那麼多場表演!!”想到無數死于非命的族人,他悲憤至極地掙動鎖鍊,恨不能用鍊條将這個暴君活活勒死。
“說得也對,”凱恩平靜注視着他徒勞掙紮的模樣,“确實沒什麼意思。”
接下來陳靜低啞的話音中透露着危險的意味:“那你現在就奉獻一場我能感受到的表演,怎麼樣?”
“瘋子!”他急促地罵道,奮力掙紮起來,卻被身上的人壓制得凝聚不起任何反抗的力量,最後幾乎渾身力氣都用來壓抑自己的聲音了。
“……你是不是、連達奧人都不放過?”實在無法抗拒,魔卡斯罔顧自己處于下風的現狀,盯着凱恩的眼睛嘲諷道。
在對方鎖骨上留下一個滲血的咬痕後,凱恩抽空回憶了下達奧人的模樣,末了不置可否地露出一個微笑。
“你最好能一直嘴硬到最後,不然就太無趣了。”
結果身下一臉倔強的囚徒甚至沒能堅持盯着他看多久,很快就咬着嘴唇側過臉,抑制不住漸趨急促的喘息。
中途這人曾試圖反抗,用被鍊條捆住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想使他窒息,然而這卻适得其反地讓他們貼得更加緊密了。
自食苦果沒多久後他就被逼出了第一滴眼淚,被凱恩帶着勝利的笑意舔去,之後愈發不可收拾。
最後他顫抖着想逃,側過身子,被束縛的雙手支在地面艱難挪動,卻被凱恩掐住脖頸,毫不留情地拖至一面落地鏡前。
凱恩從後面壓制住他,擡起他的下颌強迫人直面鏡子中的自己。
“看到了嗎?”
霧藍色的眼瞳因不可置信而震顫着,眼睫微抖,他想後退,卻被身後的人抵住。
鏡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他的耳朵變成了三角形的獸耳模樣,尾巴在身後小幅度地擺動,其中一根被凱恩握在掌中,以對待玩物的姿态把玩揉捏着。
不可能——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拼命掙紮着反抗起來,不願面對地搖頭。
凱恩扣住他的腰不讓人逃開,另一隻手抓住星雲猙的尾尖緩緩揉弄,風輕雲淡地描述着殘忍的事實。
“還不夠明顯嗎?澤西塔姐妹玩了一個障眼法,為了保護塞因斯坦真正的領袖,她們讓你來充當替死鬼。”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魔卡斯閉上眼不再看鏡中屈辱不堪的自己,咬牙忍受着自尾尖處接續而來的刺激。
“你這是自欺欺人。”
凱恩貼在他耳邊,聲音輕盈:“為什麼她一直被留在邊遠星區,而你在銀川,在伊洛芙,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代表塞因斯坦籠絡反抗的力量,你就沒有想過嗎?”
毛茸茸的三角形獸耳耷拉下來,和其主人一樣扼制不住地顫抖。
畢生的信念在此刻搖搖欲墜,他扭頭盯着自己被人抓在手中的尾巴,雙唇翕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凱恩不緊不慢地繼續刺激他,咬住他的耳尖惹得人一激靈,“你是衍背叛塞納斯的鐵證,他們怎麼會認可你?沒有殺死你已經是非常寬容了。”
通過鏡面,凱恩看着身前人完好的那隻眼緩緩蓄着淚,掙紮漸趨微弱。
一直以來,母親都告訴他,他和艾思拉一樣是衍的後代,是塞因斯坦未來的希望。
他真的将這作為自己的信仰,真的畢生都在為母星的自由奮鬥着。
“澤貝拉收到了你的眼睛,可是她無動于衷,你受了那麼多天的折磨,沒有人來救你。”
凱恩輕描淡寫地開口,并沒有放過他的尾巴,而是繼續施加着壓力。
“你以為你是慷慨赴死,可惜你的族人不會憤慨,他們隻會慶幸被推上舞台的不是艾思拉,畢竟連你的‘母親’都不在乎——”
“閉嘴!!”
心理防線被擊潰後他的眼淚決堤而落,不隻有眼淚在流着——尾尖保護膜在凱恩的揉捏下緩緩展開,軟軟地耷下,腺體受到刺激,開始不斷地分泌标記液,淡紫色的液體浸濕了皇帝的掌心。
凱恩的拇指按了上去,壓着腺體摩挲,身前的人陡然一顫,聲音都變調了。
“放開、放開我……”
凱恩直接将他轉了過來,背部貼上冰涼的鏡面時這人又是一顫。
将手上沾染的标記液抹到那人臉上,皇帝形狀優美的唇瓣一開一合,嗓音輕盈:“來,标記我。”
感受到身前人的緊張,他繼續引誘道:“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不用你來奉獻這場表演。”
“好……好。”
魔卡斯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胡亂點頭,終于被放開後他動作滞緩地挪動過去,将被鎖鍊捆住的雙手擱在凱恩的肩上,在對方玩味的眼神注視下繼續呈現一場私密的表演。
他仰起頭喘息,在心裡默默估測着合适的時機。
凱恩舒适得輕歎一聲,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着他的背脊,感受着他無可抑制的顫抖,再順着線條優美的脊骨緩緩下滑——
刹那間,他猛然掙脫開鎖鍊,狠厲地掐住泰倫皇帝的脖子,将他壓制在地上,僅剩的那根骨棘疾速刺向冰藍色的眼瞳。
“你隻剩最後一根骨棘了,還想失去它嗎?”凱恩一把握住骨棘,好笑地發問。
“我甯可死在表演的舞台上。”魔卡斯惡狠狠地瞪着他。
凱恩翻身而起,把人壓在底下的同時按住他的手腕,将其交疊在一起舉至頭頂,握着鋒利的骨棘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腕骨瞬間被穿透,鮮紅蜿蜒而出,徐緩淌到了地上。
魔卡斯忍耐不住洩出壓抑的悶哼,手臂顫抖不止,生理淚水再次盈滿眼眶。
骨棘斷了他自己的骨,這太諷刺了。
比起軀體的疼痛,靈魂深處的萬念俱灰更令人難以忍受,母親有沒有愛過他、在乎過他,他不遺餘力庇護着的族人有沒有認可過他。
如果這一切的盡頭都指向利用,那他在六翼庭上奉獻一場表演,就此死去,沒有比這更溫和的結局了。
凱恩凝視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樣,在微妙惡意的驅使下為此推波助瀾:“忘了提醒你——”
“表演早就開始了。”
他抓住那被骨棘穿透的雙手将人拽起來,拖到鏡前,擡起他的下颌讓他看個清楚。
鏡子的右上角是一個躍動的綠色光圈,下方還有時間記錄。
他惶然望向鏡中凱恩的面龐,僅剩的那隻眼瞳震顫不已,“你……”
“想看看六翼庭的場景嗎?”
話語中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如觸發了關鍵詞一般,座椅邊台面上的投影儀自動開啟,将“天眼”拍攝到的畫面在室内投映出來。
沸反盈天的六翼庭上,表演的舞台被巨幅的影像取代,畫面中是自己的模樣,臉上帶着不正常的潮紅,主動攬住凱恩的脖頸拉近兩人的距離……在所有人的見證下。
隻一眼他便驟然扭過頭不願再看,無措到眼神放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對,不是這樣的。
“你說,澤貝拉會不會也在看着?看着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如此賣力地取悅仇敵。”
他用力地搖頭,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解釋着,不是這樣的……然後被毫無征兆地撞得額頭磕到鏡面上。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殘忍的變态、不得好死……”他怒不可遏地開始咒罵凱恩,這樣的舉動卻隻惹得身後的人輕輕笑了出來。
很快他便說不出來話了,從鏡子前逃開的嘗試失敗,知道表演還在繼續所以他艱難地擡起被穿透的雙手,堪堪擋住自己的臉,尾巴卻緊緊纏繞上身後人的大腿,用力到顫抖。
六翼庭上人聲鼎沸,雖然不是預期中的死海女神表演卻也實在精彩,香豔異常。
誰能想到,那據說甯死不屈的反抗軍領袖,在皇帝面前居然是這副模樣。
逼真的投影畫面中,黑發男人咬住鮮血淋漓的手臂吞聲飲泣,斷斷續續地掙紮想要逃離,當他終于崩潰地閉上眼睛恸哭時衆人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喝彩聲,稱頌着凱恩的不可抵擋。
密匝匝的人群中,兜帽遮住了臉的澤貝拉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夫人,”身旁的人低聲提醒道,“這是陷阱。”
“我以為,至少能見他一面……”
她看了眼手中小巧的黑色盒子,又擡頭對上那霧藍眼眸中絕望的淚光,再難遏制住悲恸的情緒。
姐姐,我恐怕不能堅持我們的初心了。
最後望了眼那人的臉龐,她緩慢轉身,默默無聲地穿越擁擠狂熱的人群,決絕的身影在一片人海中愈顯孤單。
一切都結束後,魔卡斯已然昏死過去,無聲無息地蜷縮在地闆上,身上斑駁的血迹與淡紫色的标記液彼此交融,痕迹觸目驚心。
“你果然沒有晶核。”
凱恩歎惋地掃他一眼,俯下身擰過他的下巴。
“塞納斯想要你死,我偏不能讓祂如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