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被掐着腰身不由己地往對方的位置挪動了些許，他的目光被那些攀上左格腰腹的觸手牢牢吸引，微蹙起眉。

擡手摸上對方臉龐，果然燙得驚人。看來在感應不到夫人的存在後，這些觸手開始無差别地催情了。

算算日子，左格的熱期也近了，到那時可不能在艦星度過。

這裡太容易出差錯了，這次還是借着他們剛好要對夫人動手的機會，若不夠謹慎，艦星元帥就該懷疑了。

在他們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絕對不能驚動索龍。

這麼想着，他開始用精神力安撫動作急躁的左格，同時伸出骨棘狠狠地刺入這生長着肉須的蔓床，注射進相當份量的毒液。

棘海妖的毒液毒性夠強，作用分外迅速，等到左格強硬地擠進來時，身下的蔓床已然失去活性，不再像之前那樣以呼吸的頻率緩緩收放。

那柔軟的表面也愈發冷硬，作威作福多時的觸手紛紛萎靡，由尖端開始卷曲收縮，從肉粉色變得蒼白，并且這失去生機的顔色一直蔓延至它們生長的溫床上。

晃眼的鮮紅在一片慘白的表面上綻開。

頭一回自己的感受被無視得徹底，魔卡斯咬牙強忍着揍人的沖動，攥緊那些枯萎褪色的觸手，結果一下子就扯斷了。

他始料不及，盯着手中的碎屑發愣幾秒。

左格伸手徑直将他的臉掰正過來，冰藍色的獸瞳直勾勾地凝視着努力喘氣的人。

雖然是截然不同的臉龐和身體，但這人的神情和萊恩太像了。

受不了的時候下意識咬住下唇又松開，貼上來向他索吻，或者下了狠勁咬他，有時候幹脆盯着他的眼睛發愣，像個無意識的玩具一樣随着他的動作而洩出聲音。

可是不一樣的，再沒有和以前一樣的可能了。

魔卡斯見到那雙豎瞳發生變化，恢複成明亮的碧藍色眼睛，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濕潤。

“怎麼了？”

他啞聲發問，擡手想揩去已經滑落的淚水。

左格側頭避開他的手，壓上去狠咬他的喉嚨，罔顧他的抗拒直至舌尖嘗到腥甜。

你憑什麼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能？

這句話在精神連接中回響，過于粗暴的對待讓魔卡斯的眼睛被生理淚水填滿，他略顯艱難地喘息着，幾乎無暇顧及連接中的質問。

“隊長，副隊，瑞拉和麗雅，還有文森特，你殺了他們。他們各自的人生，曾經有無數可能，都被你扼殺在那艘飛船上了。”

左格恨得嘗到腥甜的舌尖都覺得發苦，這股苦意揮之不去，由舌尖一直綿延至心頭。

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名字被吐露出來時都用了狠勁，期冀從那人臉龐上看到一絲痛苦的情緒。

可這甚至算不上報複。

“你知道麼，有個納什人名叫西貝，”左格喘一口氣，汗水沿着額際緩緩滑落，“他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族群中最優秀的穆戈語者。”

“他的妻子瑪因也是最優秀的樹語者，他們恩愛有加，本該在族人的環繞下迎接後代的降生。”

他貼近顫抖不止的人，在其耳邊喃喃低語：“他們的孩子原本可以正常出世，可以成長為像父母那樣出色的人。”

他以平靜的語氣訴說着，死死凝視着從霧藍眼眸中溢出的淚水，希冀着那是忏悔的眼淚。

“我去過先覺種的實驗室，是不是在你眼裡那些生命都無關緊要，他們隻是微不足道的犧牲品？為了你的野心，那麼多無辜的生命要被終結，以後還會有更多的——”

“沒有野心我早就死在外環了！”

魔卡斯同樣對他怒目而視，胸腔劇烈起伏，一根骨棘纏繞上他的脖頸，緩慢收緊牽制着他的動作，嗓音嘶啞：“你根本不會見到我。”

“薩加不也是野心勃勃麼，你怎麼不以作為他的後代為恥？因為你被優待着，我隻是站在了呃、你的對立面罷了。”

“你和他不一樣！”左格氣得掐住他血迹斑駁的脖頸，“他讓泰坦一族就此擺脫了泰克斯的奴役，而你……”

“我會讓更多的種族擺脫泰倫的奴役。”魔卡斯冷不丁打斷他的話，兩人眼神碰撞激烈交鋒，倔強得互不退讓，仿佛在較量誰會最先窒息而亡。

呼吸愈發困難，左格緊繃着肌肉，絲毫沒有停息下來的趨勢，眼睛又重新變回了泰坦的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捕捉着那人的一舉一動。

罔顧自己現在抖抖嗖嗖像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狼狽模樣，黑發男人強笑着譏諷道：“星盟冠冕堂皇地宣稱要共榮，可實際上還有二十個星區處于泰倫的統唔——”

話音戛然而止，他抑制不住地咬着牙痙攣起來，眼淚斷線，骨棘在背後炸開又軟耷下來，潰不成軍地摟緊左格，顫栗着下了狠勁咬他。

勒在脖頸上的那根骨棘也脫力松開，左格漠然視之，在心裡反複告誡自己心軟有害，最後卻還是沒忍住将人擁進懷裡安撫，輕拍他的背，調整姿勢讓他不那麼難受，嘴上依然不饒人：

“你隻是為了自己，否則就不會如此漠視他們的性命。”

現階段的溫存是有時限的，魔卡斯才緩過勁沒多久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推開，連一點肢體接觸都不願意有了。

“你——”

他氣得夠嗆，起身用力地從左格身下抽回自己的骨棘，接着掃了眼地上七零八落的裝甲部件，決定做一回提褲無情的渣男，也不管左格知不知道怎樣組裝回去，撥開繁育艙内倒垂的片片紗狀物便徑直離開。

艙門開啟前，他沒忘記換回艦星皇族的拟态。

“這次的家夥不在狀态。”

“夫人”歎息一聲，對候在外邊的一名綠血保育種吩咐道：“讓他回去吧，不用繼續參與這次的繁育了。”

“是，夫人。”

盡管訝然，那名保育種還是垂首領命，沒有任何異議，而後擡頭目送夫人在皇族護衛的簇擁下前往主艦核心艙的住所。

轟——！！

中層N1063闆塊。

飛弋怒氣沖沖地用臂炮轟開地下浴池的合金大門，按耐住對着裡面的人也來一炮的沖動，快步來到浴池邊诘問道：

“你讓他去角鬥了？！”

熱氣騰騰的浴池中，肥碩如山的男人淡定自若地與她對視，“是。”

“為什麼這麼做？！”

飛弋蹲下身，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質問着：“我那麼相信你！”

“你相信我，”迅風不置可否地稍稍搖頭，目光銳利，“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艦星人？”

“我隻是不想把你牽連進來！”

迅風盯着她，一字一頓道：“你也知道你是在以身犯險？”

盡管被基因病折磨成這般殘廢模樣，他的眼神依舊鋒芒不減，如同瞄準了獵物的獵手。

“那又怎樣？後果我自己承擔。”

飛弋依舊怒不可遏。

如若不是有人禀告她首領突然去了主艦中層觀戰，她都不會關注那場角鬥，不會在轉播屏上發現自己的學生。

所幸這次是左格赢了比試，但他已經被帶去繁育艙了，一見到夫人不就露餡了嗎？

等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已經來不及在半路截住他了。

是誰慫恿他去角鬥場的，她隻能想到眼前的人。

“别忘了你代表着右刃，副首領。”迅風冷冷地開口，神情滿不在意，似乎還在惋惜金發青年沒能死在角鬥場上。

飛弋正要發作，他卻還不緊不慢地說了下去：“夜翼是我們的領袖。支持他，擁護他，而不是為他帶來額外的風險，這才是你我該做的。”

“該死的！！”她猛然起身狠一跺腳，好艱難才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

又是這樣，想護的一個都沒護住。再失敗也不過如此了。

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教官，阿爾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