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亦辰挑了個好太陽天氣去醫院做孕檢,褚季珩坐着輪椅不方便就隻好讓司機他自己送去,二來褚莳修臨近分化,家裡需要人守着。
他挺着顯懷的肚子出門時,還溫柔地問了褚莳修想吃什麼,可以幫他帶回來。
褚季珩朝他微微一笑:“一路平安。”
大門被關上,褚莳修覺得困想上樓補覺,卻被褚季珩叫住。
“小莳,客廳桌上還有你房間都準備的抑制劑,要是感覺不舒服就叫我。”
褚莳修腦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聽沒聽清,随口應了一聲就上樓了。
空曠的客廳隻剩下褚季珩一個人。
知道褚莳修什麼性子,褚季珩無奈搖搖頭,自己推着輪椅進了書房,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支針管。
私人渠道賣的藥劑不敢明目張膽把标簽展示出來,褚季珩手裡的藥劑标簽上被貼了一張普通抑制劑的标簽。
他推着輪椅到落地窗前,對着陽光端詳了一番。這支藥劑看起來平平無奇,可隻有褚季珩知道,它真正的的名字是01-6e。
褚季珩目光沉沉,露出在家人面前從未出現過的神情。
憂慮又狠絕。
院子裡一隻冬雀落在了褚莳修最喜歡的那株玉蘭花上,動作間一朵嬌嫩的花苞從枝頭落下。褚季珩餘光瞥見這一幕,把手裡的針管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推着輪椅到了檐下。
他現在置身孤島,四周波濤駭浪,明知道這是一場豪賭,誰也料不到結果是什麼,但他為了他的所念,還是選擇義無反顧。
于是乎,他很想再多看看這被人喜歡着的一切。
他略顯艱難地俯身撿起了那朵玉蘭花,正思考着該怎麼處理,頭頂枝頭上的冬雀卻突然飛離枝頭,驚掠至天邊。
變故就在那麼一瞬間,褚季珩若有所覺地回頭,就看見褚莳修踉踉跄跄地跑下樓。
這時候褚季珩的腺體機能尚未完全消失,一股馨香濃郁的信息素彌漫到他鼻尖。
“小莳,你别着急,抑制劑就在……”褚季珩行動不便,看見褚莳修手足無措的樣子隻能開口提醒,隻是話還沒說完,褚莳修的下一步行為就讓褚季珩怔在了原地。
褚莳修被初次發情熱支配着大腦,渾身難受地下意識找哥哥,目光看見抑制劑的時候仿佛看見了希望。
他抄起小幾上的針管,直接注射進了小臂。他上過生理課,知道抑制劑該怎麼用,但他卻分辨不出手裡的藥劑跟抑制劑的細微不同。
“小莳……”褚季珩難得失态,眼看着褚莳修注射了那隻不明副作用的半成品藥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藥劑見效很快,褚莳修的信息素收斂了一瞬。
褚季珩腦子亂成一團,想要理清這整件事時,一股味道相同性質卻截然不同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地襲來。
s級信息素來勢洶洶,還裹挾着無法反抗的自殘驅使感。褚季珩本就行動不便,腺體受損後也無法用信息素調節,混亂中玉蘭花苞從手中滑落在地,花瓣微散,露出内裡絲絲花蕊。
褚莳修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模糊視線看向信任的哥哥時,卻看見他拿起了園丁放在檐下的園藝剪刀。
大腦的理智和生理的傾向天人交戰,最終走向了神經元控制的本能。剪刀銳利的刀刃滑破皮膚,疼痛帶來的清醒促使褚季珩想明白了整件事。
他終究是沒能保護好褚莳修……
趁着這半分清醒,褚季珩對褚莳修留下了活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小莳,好好活下去,不要愧疚,哥哥…愛你。”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褚莳修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瞳孔不自覺地放大,掙紮着喊出:“哥……”
視線陷入昏暗前,他最後的印象是哥哥的溫柔笑容,和夾雜血腥味的玉蘭花香。
那天,天穹好像塌了一般。
明媚的陽光說陰就陰,園丁冒着傾盆大雨來到别墅搶救那些嬌嫩品種時,看見了血泊裡的小少爺,還有已經死去的家主。
那天邱亦辰接到家裡傭人電話趕回别墅時,甚至不被允許進門。
耳邊混雜着雨聲和警笛聲,他腦子像是裝了什麼故障的機器,無法思考,無法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