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褚之沂看出異樣,謝纾妍把頭别向窗外,冷冷道了一句:“信你才怪。”
褚之沂隻是笑,卻沒有為自己辯駁。
謝纾妍絕不會承認自己剛才居然有一瞬間相信了褚之沂的鬼話。她還是太單純了,差點被這個老狐狸糊弄。
本以為褚之沂這次邀請她是又想旁敲側擊問謝氏的事,謝纾妍一頓上午茶吃下來,卻不得不改變了看法。
這人居然真是單純約她上午茶的,什麼别的都沒提。
一直到謝纾妍被褚之沂送回家,謝纾妍都在懷疑褚之沂吃錯藥了。
“纾妍。”
謝纾妍剛下車的腳步一頓,回頭看着褚之沂,一副你敢再亂叫就要你好看的樣子。
褚之沂好像刻意讀不懂那隐含的意思,降下車窗偏頭笑着看她:“下次再約。”
“……”謝纾妍沒說話,傲嬌地睨他一眼,轉身就走。
褚之沂絲毫不在意,把車窗關上,開車走了。
自從回國以來,謝纾妍一直住在大宅,謝檀美其名曰是可以陪陪老人,但實際上就是想把謝纾妍圈在這裡,為他傳遞消息的同時也不會妨礙他自己。
謝纾妍不喜歡沉悶的大宅,但至少這片花園不錯。
她一路從大門進大院子,繞路經過花園之後才進屋,隻是沒想到謝檀回來了。
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就煩躁起來了,謝纾妍趁謝檀沒注意,立馬切換到病弱小白花的樣子,喊他:“爸爸。”
謝檀回頭看見她,眼底看不出喜怒。謝纾妍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旁邊,老太太似乎剛和謝檀說完話,臉色不是很好,被阿姨扶着上樓,見謝纾妍回來回頭看了一眼,對上謝纾妍的視線又立馬收回目光。
“出去了?”
這時候褚之沂突然就派上用場了。
“褚家少爺約我,我就出門了。爸爸不是說要跟他們多交往嗎?”謝纾妍臉不紅心不跳拿褚之沂當擋箭牌。
謝檀的臉色似乎放松了一點:“褚之沂?”
謝纾妍乖乖點頭:“是他。”
“好,多跟他來往沒有壞處。”謝檀信了謝纾妍的話。”下次出門之前跟我報備。”
謝纾妍在心裡給他翻了一個白眼:“好,下次我一定記住。”
“嗯。”謝檀坐到沙發上,放松姿态,擡頭問謝纾妍:“上次讓你去接近那個褚莳修,怎麼樣?”
謝纾妍腹诽:早八百年安排給我的事,現在才想起來問,壓根不是什麼大事是吧?
“大嫂很好相處,他和大哥感情也挺好的。而且大嫂在娛樂圈很多人喜歡。”謝纾妍挑挑揀揀如實回答。
謝檀冷笑一聲:“上不得台面的小明星罷了,性格軟弱的最好控制。謝司沅居然就選了這麼個人。”
他眼底的嘲諷意味不加掩飾,可惜謝纾妍隻能無能狂怒。
“你繼續跟他保持聯系,謝司沅多半還沒告訴那個褚莳修他在謝家是個什麼角色吧,你給他洗洗腦,最好讓他自己想明白該怎麼做好謝家的媳婦。”
謝纾妍的沉默表明了她的無語,但謝檀認為這是她的默認。
“另外,你手裡的股份誰都不要透露,這是爸爸給你的底氣,不要輕信你的那些堂哥,你應該明白他們有多麼冷血。”
真不好意思哈,我第一時間就告訴他們了。
謝纾妍真搞不明白這人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胡說八道的,白的都能說成黑的,爬行動物都沒你冷血。
“我知道了。”謝纾妍好像被吓到一般,聲音小了一半。
“你哥哥下個月訂婚,你可以提前去認識一下你嫂子。”謝檀突然道。
謝纾妍裝作震驚的樣子:“哥哥要結婚了?哪家的小姐?”
“暫時不要外傳,是褚家的堂親小姐,褚纭。”
謝纾妍在心裡琢磨了一下這個有點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名媛圈裡被讨論過幾次,是個不怎麼服管教的。
嫁進謝家就相當于被捆住了一生,這位準嫂子實慘。
“有機會我一定去。”謝纾妍應下,确實有些好奇這位褚纭。
謝檀沒有多留,說完這番話就離開了。謝纾妍上樓找老太太,彼時老太太正在房裡和阿姨講話。
“奶奶,剛剛怎麼話也不說就上樓了?”
阿姨看見小姐來了,識相地離開房間。老太太面色一凜,看上去不怎麼高興。
“你爸一回來就跟我說讓我多和褚家走動,他不知道我不喜歡他們家的人?”
謝纾妍臉色一變,但轉換得很快:“父親自然有他的理由,奶奶不要動怒。”
“有什麼理由,我一把老骨頭還沒被他利用夠,我就是不喜歡他褚家的人。”老太太面目不善,“還有你那個大哥,也給我找了個姓褚的,那樣子一看就是個不安于室的,哪家omega是那個樣?”
這時候謝纾妍語氣已經冷下來了:“姓褚又不是大嫂的錯,奶奶你怎麼能帶着偏見看人呢?大哥上次回來還維護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大哥的人?”
“我說他怎麼啦?他是我孫子,我說不得?動他兩個嘴皮子的事就要我這個老骨頭欠他一個人情?跟他媽一樣,不服管教的樣兒。”
謝纾妍還想辯駁,老太太話鋒一轉:“我剛才可聽見了,你是不是也在和褚家的人來往,我可告訴你,你最好給我斷咯。”
謝纾妍氣不打一處來,但大宅裡都是人,她不能展露出半分忤逆的樣子:“奶奶可能是氣糊塗了,我先走了,爸爸留了事給我。”
“行吧。”
謝纾妍轉身就走,出房間門的時候還能隐約聽見:
“omega就是要像你這樣……”
别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悄悄握緊了拳頭,精緻的美甲在掌心留下紅痕。
這個家像是要吃人一樣,嫁進來的omega沒有一個擁有自由,連有相同境遇的奶奶,在經曆過那些之後,也用着被扭曲的思想要求别人。
爺爺離世前,她受的苦成了她要求别人的枷鎖,有了倚老賣老的底氣,就瘋狂施壓給同病相憐的人。
那樣有優越感嗎?
可是她憑什麼那麼說媽媽?
哥哥說的沒錯,她就算姓謝,也不能像往輩的謝家人。
謝纾妍平複心情,回到房間拿出手機把今天得到的所有消息傳給謝司沅和謝言琛。
褚莳修正懶散地在客廳看電視,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問句:“莳修,你了解褚纭這個人嗎?”
這是拿他當情報局了?有謝家的人脈謝司沅什麼查不到?
謝司沅當然知道這一點,但可以印在紙面上的資料遠沒有人心好利用。
“褚家旁系的?”褚莳修反問。
“嗯。”
“那你問錯人了,我連我爸媽都沒見過幾次,能知道褚之沂這個人都不錯了。”褚莳修不禁好奇,“怎麼?你們跟褚家扯上什麼關系了?”
雖然謝司沅表面和謝氏沒什麼關系,但通過蛛絲馬迹,褚莳修已經把他和謝言琛劃為一個陣營了。
謝司沅眼神奇怪一瞬:“小妍提到了她,有意打聽。”
有時候挺心疼謝纾妍的,八面玲珑,四方應付。
“這樣啊,不過我多嘴一句,如果可以,盡量不要褚生打交道。”褚莳修仿佛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說完就繼續看電視去了。
謝司沅回書房呆了一會,下喽的時候說午餐快到了。
褚莳修把電視關上,不動聲色觀察了一下謝司沅的狀态,經過昨晚的教訓,褚莳修時刻都在注意謝司沅的表現,生怕下一秒又被拆吃入腹。
見識過之後,他已經怕了,逮着機會能休息就休息。
謝司沅看出了他眼裡明顯的端詳,微微挑眉:“怎麼?”
“啊。”褚莳修撥浪鼓似的搖頭,“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