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竟然咬了他一口,而且咬完還埋在他懷裡,指腹摩挲着鎖骨處的牙印,低低笑道:“沒什麼,隻是想你了,很想。”
“标上了我的印記,你就一直會是我的了,對嗎?”
......真是有病,從一開始就在自說自話。
蔺安之發自真心地說了句“滾”,牙關緊咬,每個音節都帶着怒氣。
但他沒有推動鉗制住自己的胳臂,謝璟也并沒有放開他,交攏的雙臂反倒緊了緊,低下頭,親昵地搭在蔺安之肩上。
盡管後者想破腦袋都沒想出來,他們什麼時候把關系做到了那麼近。
“兩天之後,我會再來找你。”
那是和謝暄同樣的音色,隻不過一個清冷如霜,眼下這個徘徊在耳邊,像是纏繞得很緊的蛇,在耳邊冰涼的吐息。
蔺安之低聲道:“你已經被整個修真界通緝了,還敢再來,就不怕被捉住投入地牢?”
謝璟:“就憑他們?”
可以,這位也很狂。
不愧是一個根子裡出來的。
蔺安之:“那憑謝暄?”
謝璟一時沒有開口,半晌方才意味不明地說道:“我們是一體的,是雙生的存在,他桎梏不了我。“
說着,他忽然擰了眉,就像是看到純白的紙張落上了異常顯眼的灰塵,顯出毫不掩飾的不悅,與并非針對蔺安之的嫌惡。
“不過,除去他以外,你身上怎還有旁人的氣息?”
尾音剛落,眼前的場景宛若褪色般迅速抽離。
蔺安之又一次睜開眼,這回是真真切切地醒了。
他斜過眼看向系在袖帶的佩玉,乳白的成色清透了些,如同有什麼抽離而去。
這便是顔霈贈與的那塊,聯系到後來異樣的拉拽感,想來就是它助自己脫身了幻境。
可謝璟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系統忽然出聲:“其實,按照如今的趨勢,我還是建議你走兄弟蓋飯的路線。”
蔺安之想都不想直接冷笑:“不可能,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這麼做。”
系統重複他的話,一字一頓:“你、的、自、尊?”
蔺安之:“?”
“最新的數據分析顯示,原著結局的發生概率是百分之零點一,你們相愛相殺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蔺安之繼續冷笑。
還未說出心中所想,就聽系統幽幽道:“别急着解釋,就先說你自己——謝璟屢次輕薄于你,你什麼反應?”
思考片刻,蔺安之頗為自得地祭出了他的兵法:“按兵不動,靜待其變。”
“原世界裡,别人說想采補你,你是什麼反應?”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兩廂對比,态度立見。
系統:“呵。”
“但那都是師尊先下的手。”蔺安之可疑地停頓了一瞬,試圖垂死掙紮,“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這就是純潔的師兄弟情誼!”
系統:“真的嗎?我不信。”
“……”
有謝暄連喊數聲“師弟”,蔺安之不得不停止了無意義的争論,回過神來。
兩人很有默契地避開了謝璟都做了些什麼的話題。
謝暄斜倚床沿,沉黑目光緊緊鎖住了蔺安之的面容,伸出手,食指落到唇角不輕不重地揉過。
整個過程狀若自然,就是收回手時,也是同行雲流水般:
“此前謝璟應還找過你一回,彼時他在你身上種下的印記,我替你祛除了。”
空落落的内室裡,蔺安之聽到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若有如無,好似刹那的錯覺。
分不清是為脫離幻境掌控而欣喜,還是别的什麼。
他忽略了那點異樣,不陰不陽地笑了笑:“煩請師兄了,隻不過即便是下回也不需要你再多管閑事。”
謝暄颔首,還是那副不把人放在眼裡的嘴臉:“随便你。”
蔺安之哼了聲,掀起被子背過身繼續睡。
這次再無事打擾,一覺到天明。
第二日早上,侍從魚貫而入,服侍兩人洗漱更衣。
沈淵有早食的習慣,府上管家在前院布置好了餐食,遣了小厮引他們前去。
路上閑着沒事,蔺安之随手翻了翻剛找到的城主筆記,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他委婉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老實說,他們玩得有點大了。”
系統:“說得對,某位絕望的直男最讨厭的應該就是在吃飯時坐在謝暄腿上。”
蔺安之自動忽略它的冷嘲熱諷。
誰能想得到呢?風流城主和他的未嫁娘會是男弱女強的相處模式。
後者是他在遠遊時結識的強大劍修,活脫脫就是一枝高嶺之花。
兩人在一起後,這段關系總是以未嫁娘為主導,當然,城主也會常常使出些增進感情的新奇手段,這便是其中之一。
城主府管家是個中年男人,在他慈愛的眼神下,蔺安之在心中連念了三遍“人設要緊”,方才面不改色地跨坐到了謝暄腿上。
身下繃緊的肌理線條隔着外衫,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為了貼合人設,謝仙君也是很配合,虛虛環住他的腰,神情毫不違和,演技堪稱天衣無縫。
蔺安之覺得他也不能拖後腿。
想了想,夾了一筷子菜,巧笑嫣然地遞到謝暄嘴邊:“來,夫人,快趁熱吃。”
謝暄看着那截大蔥,陷入了沉默。
蔺安之微笑着催促,溫柔道:“怎麼?不喜歡補充微量元素?”
調味料還沒送入口中,管家蓦地湊過來,小聲道:“城主,沈少爺要來了,您看要不先收收,從夫人身上下來?”
蔺安之不大滿意管家的話,因為這會把本就明确的事實凸顯出來,襯得自己很不正經。
他沒急着動作,尋思着這沈少爺八成就是他那遠房表弟,如今的殼子裡已經是弟子甲的那位。
隻是為何他堂堂一城之主,還要在表弟面前顧忌這個?
也許是尺度太大。
蔺安之猜想到,即便臉皮夠厚,這會兒也不由攀上幾分顔色。
畢竟看起來也是挺傷風敗俗的,影響不好。
管家又道:“等沈少爺推門進來看到您這樣,他會生氣的。”
奇怪,為什麼要生氣?
另一種想法蹿入腦中,蔺安之趨向現實地猜測,或許是那位表弟暗戀自己的嫂子,也就是謝暄謝夫人,求而不得,因而惱怒。
耳聽腳步聲已然到了門前,管家長歎一聲,公布真正答案:“誰讓您昨日雙修找的不是沈少爺,再看到您這樣,他會吃夫人的醋也很正常。”
小衆詞語的壘砌成句讓蔺安之的表情空白了足足三秒,然後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對不起,這個是真猜不出來。
他八輩子的人際關系加起來都沒那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