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兩人身後綴着一群仆婦,浩浩蕩蕩遊起了園。
蔺安之走一步停一處,充分展現東道主之誼。
當他介紹完曲水旁屹立的山石,再回過頭,差點沒撞上謝璟的鼻尖。
于是猛地向後退去,卻險些栽進水裡。
謝璟扶住他的脊背往裡帶了帶,低下頭,附到耳旁說話時還帶着笑音:“姐夫小心,多大的人了還能走路摔跤,要是沒我在,剛才可怎麼辦?”
要不是你,也不會有剛才。蔺安之虛僞地笑了聲,客氣道:“那我真是謝謝你……能勞煩你把放在我腰上的手移開了嗎?”
謝璟神情自若地收回了手。
蔺安之這才發現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安靜。
他看向随從們,随從們眼觀口口觀鼻鼻觀心,沒一個敢與他對視,分明一字未言,但又彼此心領神會。
管家正領着那小孩走來,見狀更是加快了步伐。
他左看看右看看,謝璟與謝暄相似的臉無言道出了二者的關系,最後轉向了蔺安之。
湊到他耳邊,假裝很小聲實則很大聲地說出所有人的心聲:“不行啊,您這是畸形的愛啊!”
蔺安之很想澄清,也很想跟他說你月例沒了。
但最後保持了緘默。
因為沈淵真的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管家仍在痛心疾首:“您這樣做,等夫人知道了會怎麼想?!”
“别急,到時候我幫你問問。”
耐心安撫了求知欲旺盛的管家,蔺安之轉眼看向他身邊亦步亦趨的孩童:“這孩子看着倒是冰雪可愛,如今幾歲了,可有讀什麼書,練什麼功法?”
聞言,那孩子擡起頭來。
他揪着管家的衣角,圓溜溜的眼睛睜大,瞧着怯生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管家被轉移了話題,摸摸他的頭,代為回道:“這是後廚廚娘的孩子,還沒到啟蒙的年紀,也尚未開始修習,不過平日倒是聰明得很,基礎的心法都已經會背了。”
然而蔺安之并不關心,單刀直入主題:“我觀他于我有幾分眼緣,隻可惜我早計劃與夫人孕育一子,養子也會占據子女宮的位置。”
再然後回看謝璟,勾了勾唇:“不若改為讓謝小姐收他作義子,也算是圓我一個心願。”
謝璟答應得很迅速,毫不過腦,如同滿足蔺安之的需求是他唯一服從的指令。
“當然可以。”
那小孩猛地仰面看去,眼神一瞬間變化很大,如同要噬人般死死盯住了他。
這般激烈的反應不出蔺安之的意料。
魔界中人尤為重視血脈與傳承的派系,這是他們不可觸碰的逆鱗。換言之,找出魔修最好的辦法就是自稱為其直系血親。
真是一石二鳥的好事。
既試探出了結果,又算計到了謝璟,四舍五入就是報了謝暄的仇。
蔺安之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微微地笑着,柔聲道:“好孩子,還不快喚你謝姨娘一聲。”
廚娘的孩子面目猙獰,一聲不吭。
并不像要在沉默中滅亡,倒像要似火山般爆發。
自見面以來,謝璟終于分出一抹正眼給他。
随即,蔺安之聽到了一聲清脆無比、歡天喜地的“娘”。
“......”
太現實了,不論是白蛟還是魔修,一個賽一個欺軟怕硬。
他還在思考世态炎涼呢,突然就有傳音鑽入耳際:“我幫了你,你要怎樣報答我?”
大腦還未回應,呼吸已然交錯。
幾不可聞的喟歎消融在相交的唇齒間,伴随着某種齧咬帶來的輕微痛意傳來。
“這是利息。”
蔺安之推開他,視線直直望去,恰與一道冷淡的、并無情緒的眼眸對上。
——就在這時,正室來了,沈少爺也來了。看兩人肩并肩的模樣,還是攜同出遊。
一切的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管家的嘴巴不自覺張開,憂心忡忡得像是能塞進兩個雞蛋。
半晌才艱難地冒出一句:“都是意外,什麼腳絆腳撞進對方懷裡,嘴一不小心磕到嘴都是常有的事,您千萬别誤會了。”
正常人顯然都不會信。
顔霈一字一頓,咬音極重:“表哥?”
謝暄似笑非笑道:“是嗎?夫君?”
蔺安之假裝沒聽到,更無解釋。
他旁若無人地宣布:“既然大家都來了,那我說個事。”
“夫人入府許久未有子嗣,可見難孕;謝小姐一來就喜得麟兒,足見旺夫。他們又是親姐妹,算起來再是互補不過。”
“現在傳下去,把儀式辦得再隆重些,明日我要同時迎娶這兩位夫人過門。”
“對了,有人有意見嗎?”
底下鴉雀無聲,包括管家。
系統倒是有:“你中午毒蘑菇吃中毒了?”
蔺安之微微一笑,道:“我隻是忽然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子,想試驗一下。反正誰也不覺得這夫妻關系是真的,多娶一個能怎麼樣?”
系統沉默了片刻,真誠道:“别玩脫了。”
難得的好心沒被聽進去。
蔺安之滿不在乎地轉過臉,發現謝暄也正在看着他,下颔似乎有一瞬繃緊,他的心倏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