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劍砍殺了一隻撲上來的魔物,腳步聲自身後哒哒哒地傳來。
蔺安之用餘光瞥去,就見那隻夢獸魔修又披上了小男孩的皮,摸着下巴意興盎然地盯着他看。
察覺到看來的目光,笑道:“不用擔心,我不會出手。”
蔺安之不覺得能做出相當于屠城之事的魔修能有好心腸,果不其然,随即就聽他輕輕地說,每個字都飽含了惡意:“貓捉老鼠的遊戲才有意思,不是嗎?”
“況且你生得那麼好看,處處都符合我的心意......我最喜歡的,就是看好看的人被一點點折磨到喪失希望,然後剝下你的皮,再套上我的肉身。”
這就有點人身攻擊了哈。
蔺安之聽得脾氣上來了,微微一笑:“我理解你,醜東西會有以形補形的想法很正常,比我醜也很正常,總的來說你無需自卑。”
魔修立馬拉下臉,怨毒的視線和身形一同飛竄近前。
“?”
說好的不出手呢?
蔺安之豎劍抵擋在前,心一橫,打算往裡面注入所有靈力,就算把自己抽成人幹也要拼死一搏。
自脖頸後方環來一隻手,摁住了他繃緊的手背。
随之落入的,是一個帶有好聞藥香的懷抱。
那人的下颔抵在耳邊,上方則傳來了顔霈令人安心的聲音:
“别怕。”
緊貼顔霈的胸膛,對這位可靠長輩的信任和從後背傳遞過來的溫度,的确讓蔺安之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緊接着,腰間玉佩光芒閃動,來自化神大能的澎湃劍意釋放而出,頃刻吞沒了成百上千的魔物與魔修迎面襲來的身影。
白光遮掩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待它散去,顯現的卻是意料之外的一幕。
遍地的魔物屍骨中,謝璟扼住魔修的脖子,略加收緊,聽着骨骼碎裂的聲音,面上帶着極盡諷刺的微微的笑:“不過是個幻境,還以為能困住我嗎?”
然後又是一個用力:“你怎麼敢捏造出那樣拙劣的假貨。”
魔修受了顔霈一劍本就虛弱,看着魔氣四溢的謝璟,他毫不懷疑自己會死在這人手上,竭力從喉間擠出夾雜恐懼的語句:“你、不能殺我,隻有我才知道解陣的辦法。”
謝璟卻是笑得愈發溫柔:“真的嗎?”
魔修一開始面露迷惑,待他反應過來,便是不可置信。
再想開口,已經晚了。
蔺安之對謝璟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都是化神境,他殺這個魔修竟是如此輕易。
随手抛開斷氣的屍身,謝璟看了過來,見顔霈擁着蔺安之,神色陰霾了一瞬,随即又笑道:“過來,别待在不相幹的人身邊。”
顔霈以劍尖對準了他,難得露出譏嘲的神情:“一個在逃的邪魔,又不讨他喜歡,究竟誰才是那個不相幹的人。”
蔺安之:“......”
其實他哪邊都不想呆,就想一個人在旁邊站着,盡可能遠離這處戰場。
但現實總會逼人做出抉擇。
蔺安之看向謝璟,很是無情:“滾。”
一旁,垂眼不語的謝暄微微擡首,聞聲望了過來。
兩人對視,蔺安之沒有厚此薄彼。
他微微一笑:“你也滾。”
謝璟不是會認命的人。
他冷笑一聲,和顔霈扭打在了一起。
蔺安之在戰場外跟沒事人似的旁觀,尋思這陣法都啟動有一時半會了,再不解開就會慢慢侵吞陣法範圍内生靈的魂魄,怎麼謝璟還能鎮定到先和别人打一架助助興。
他看了會兒,忽然琢磨出點不對勁來。
謝璟的步伐變換好像有一定的規律,他像是在.....引誘顔霈逐漸深入一個陷阱。
至于那是什麼,在場之人很快就知道了。
當顔霈踩上某處,陣法紋路倏地亮起,有如實質般在地面流動,于四面豎起結界。
前者面色一變,想要出去,但已經來不及了。
代表陣眼的那部分紋路漸漸淡去,顔霈逐漸變為透明,幾乎是風一吹便會即刻消散。
蔺安之終于明白了魔修未盡的疑問。
能夠無傷亡解陣的方法隻在他手上,而謝璟分明可以逼問,卻選了種要獻祭生魂的。而他也打錯了算盤,不論是謝璟還是不知為何并未動作的謝暄,沒一個如他所願。
他閉了閉眼。
極其不妙的預感在胸腔中橫沖直撞,想要掙脫而出,卻隻連帶着呼吸愈發急促了起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僅僅是顔霈的分神。
然而,眼下再興起的另一樁事态不容再作思考。
謝璟擡眸看了眼天空。
恰在這時,日色西沉,夕陽黃昏。
他望着蔺安之伸出了手,語氣再輕柔不過:“夫君,該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