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倉庫。
這裡偏僻而人迹罕至,多是堆放廢棄的運動器材,四面壘砌的牆上隻有高處開了一道狹小的氣窗,使得密不通風。
每逢陰雨天,潮濕的黴味便會随同細細的雨水彌散開來,浸泡其中的人似乎也像是要随之腐爛。
眼下就是這樣的一個雨天。
鐵門被關上,卻未全然合攏,留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
然而陸攸甯并不在意。
他的行事一向蠻橫,看到不爽的拖出去就是一頓打,三年下來無事發生。
專挑軟柿子捏是一方面,無人敢管也是一方面,反正不論發生什麼,都有溺愛至極的父母替自己擺平。
踢了踢半跪在地的少年的膝蓋,陸攸甯轉眼看向正蹲在他身後在打繩結的同伴,微微仰起臉,下巴點了點:“怎麼?人捆好了嗎?”
那同伴站起身,細聲細氣道:“老大,手腳都綁好了,确定是就這樣丢在倉庫裡不管了?也不像往常對那些人一樣,賞他幾耳光?”
陸攸甯撇撇嘴,沒好氣地說:
“别看這小子表面上比誰都冷淡孤高,一副看着就虛僞的模樣,背地裡指定陰得很,每回想弄他都沒好事發生。”
“但好不容易逮到那麼一個機會,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聽說他有幽閉恐懼症,這破地方又髒又黑,想必關上一天就老實了。”
說着,他勾了勾嘴角,眸中躍動的卻盡是冷意:“隻是明天我再來開門的時候,萬一出點什麼事,那就有意思了。”
同伴“哦”了聲。
見陸攸甯這潔癖嬌蠻小少爺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外加手已經開始嫌棄地拍落衣服上自房梁墜下的灰,頓時識趣地招呼邊上坐着的幾人一起走。
鐵門被砰地關上了。
咔嗒一聲,同時傳來的還有鑰匙串晃動的聲響。
全程,季青霁都沒有開過口,唯有低頭不語。
不過也是,他的唇被膠帶封住了,就是呼救也做不到,更别說是為自己伸張正義。
雙眼也被覆蓋其上的布條遮住,什麼也看不到,隻聽得到那些步伐漸漸遠去。
濃稠的黑暗無盡綿延,由此生發的恐懼如瀝青般黏膩,伸出觸須攀上少年人尚在發育中的單薄身軀,恍若要将他一寸寸絞碎吞噬。
“......真可憐。”
不知過去多久,一道清透的、宛若含着戲谑的男聲輕輕地落到耳邊,似是憐憫。
下一刻的行動,卻和話語截然相反。
季青霁的下颔被鉗住,他被迫擡起頭,首先恢複的不是視力,而是語言能力。
嘴上的膠帶被撕去,随即感受到的是微涼的觸感。
那人的拇指按在下唇,徐徐往中心挪去,繼而像是惡作劇般重重碾過唇珠。
如此下來,竟仍是不知餍足,他的手指一點點破開抿起的兩片唇瓣,撬開牙關侵入口腔,在殷紅的舌上遊弋。
季青霁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修長白皙的脖頸微微揚起,宛若引頸受戮的天鵝,這也讓正在捉弄他的那人看得眸色愈深。
就在前者的理智徹底被漫溢的欲望所消解的那刻,柔軟的唇代替了作亂的手指,徑自吻了下去。
“是我救了你,你明白嗎?”
短暫的交纏之後,蔺安之伏在季青霁懷中,伸手拭掉自眼角滑落到唇邊的淚水。
又解下蒙在季青霁眼上的布條,讓他看到方才那人的真容。
察覺到對方睜眼那一瞬的僵滞,更是笑了笑,語氣和緩:“哥哥,你要怎樣報答我?”
季青霁的長睫上垂着淚,仍舊輕輕地喘息着,卻還在平靜地反問:“你想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蔺安之不答,反倒是直起身,居高臨下地垂眸,挑起季青霁的下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