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已下定決心培養自己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在定遠久留,留下些守城軍,便決定南下取滁州。
滁州不像定遠有大批元軍駐紮,朱元璋霎時間便拿下了滁州。
這一日朱元璋與徐達湯和三人在滁州城内巡視。忽然見路邊豎着一塊賣身葬父的牌子,一席草席卷着個人,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披麻戴孝跪在牌子後。
朱元璋想起自己也是差不多年紀雙親故去,當時連埋葬母親的席子都是破的,不由得動了恻隐之心。他蹲下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如今多大了?”
那男孩抽抽搭搭地回答:“我叫沐英,今年十二。”他看朱元璋一身軍官穿着,急忙道:“大人,求您買了我吧,我什麼都能做,隻要給我一點點錢,讓我葬了我爹就好。”
“你家中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沒有了。”沐英抽泣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才失去了母親,如今父親又患病離世了,他還不知道以後孤苦一人要如何生活。
朱元璋看了看男孩身後的破席子,說道:“既然如此,我收你做個義子,你以後就跟着我吧。”
男孩有些呆愣着,不知該作何反應,徐達搶先接過話:“還不趕緊磕頭叫幹爹。”
朱元璋摸着沐英的頭,笑道:“叫不叫幹爹有什麼要緊,先把老人家的身後事處理完才要緊呢。”
沐英磕了三個頭,久久沒擡起頭,感受着粗糙的沙礫膈着額頭,最終說了句:“幹爹的大恩大德,沐英必定當牛做馬報答。”
朱元璋正色道:“你既是我的義子了,還說這話做什麼,還不起來辦你爹的喪事嗎?”
沐英得了銀子立刻買了喪服,棺椁等一應用品。他掀開草席,輕柔地為他爹擦拭身體,仿佛怕将他爹弄疼了似的。即使他身前不過是如同老樹皮般皺皺巴巴黃褐色、瘦骨嶙峋的身體。沐英撫摸過每一塊凸起的骨節,為他爹換上嶄新的壽衣。
沐英與朱元璋留下的親兵合力将老人送進棺中,按照規矩,本是要停屍三日,選個吉日下葬的,可是沐英知道他已已賣給了朱元璋,做不到如此周全的禮數了,隻求眼前的士兵為他買一塊好些的墓地,讓他爹能夠住的舒服些,士兵紅着眼眶答應了,又找了些人擡棺,最終黃土漸漸掩沒了棺木,也掩沒了逝者與生者的唯一聯系。 沐英披麻戴孝跪在爹爹的墓前,低聲說道:“爹,如今我已拜入朱将軍門下,不用擔心了,隻是恕孩兒以後不能經常來看爹了。”少年的臉上滿臉淚痕,瘦小的身軀在鼓起的土包前顯得尤其孱弱,最終他深深一拜,轉身同士兵去了軍營。
朱元璋幾人有軍務在身,自然不可能參加喪儀全程,但朱元璋安排了得力的親兵,喪儀辦得還算體面,也算是圓了沐英的孝心。
回去路上,朱元璋看徐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輕笑一聲:“有話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