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久洗漱完換了套衣服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老闆還想特意梳妝打扮了似的。
霧霾藍的大領毛衣,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将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中和了不少,我甚至能鬼迷眼地瞧出點溫柔的樣子。
寶了個貝。
雖然真的很好看,但也真的寶了個貝。
津久和溫柔是絕緣詞。
他搬了張琴凳來的時候,我忍不住抖了抖。
像旁邊坐了貓的老鼠先生那種瑟瑟發抖。
就算是霧霾藍和毛衣都無法阻止老闆側漏的霸氣,也無法阻止我發抖。
“你都敢拿我的琴作曲了,還怕我聽嗎?”津久一臉不能理解。
我小聲為自己辯解:“我隻是鬧着玩的。”
津久:“鬧着玩那更不怕我聽了。”
他伸手拿走我架在鋼琴上的筆記本,翻了翻我記下來的琴譜,按照我記下來的音慢慢哼起了曲調。
老闆的聲音偏低,他也沒有強行拔高音,上不去的地方就不上了,這種随意的态度讓我稍微放松了一丢丢。
我真的很怕他又給我加課。
并不想學作曲,謝謝。
我知道老闆是會作曲的。
十架七言裡,大部分作曲的是老闆,作詞是牧野。
多數的貧窮樂隊都是這樣,成員自己作曲填詞。
島國的版權規則是非常嚴格的,嚴格到嘈都吐不出來,比如小征參加的全中賽時,電視直播奪冠領獎都會把聲音掐掉,因為電視台沒有帝光校歌的版權,不能播放。
同理放到樂隊裡,所有公開演出裡面,也不能唱沒有版權的歌。
可是大部分樂隊自己生存都艱難了,請專業人員作詞作曲那是天方夜譚,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作曲填詞。
當然這種嚴苛的版權法也不是沒有好處,腳盆就因為這個養活了一大堆藝術創作者,培養出了自己的藝術創作底蘊,文化行業也因此非常發達,後來更是借此到處傳播自己的文化。
壞處就是作為民衆,什麼都要付錢。
聽歌要付版權費、看書也要付版權費,連唱K的錢裡,也有版權費的存在……無處不在的版權費。
我聽歌少也是有原因的。
就算一首歌50円,積少成多我都付不起。
歌我可以不聽,反正錢是不可能付的。
“寫這首歌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想說我沒想寫歌。
就是……随便玩玩。
不過老闆問了,我如實相告那幕在天空踩白雲的場景。
别說踩白雲了,現實裡我連踩跳岩過河都沒試過,不僅是東京沒有這種河,還因為我不敢。
差錯腳,濕了鞋子還好說,萬一摔骨折了呢?
有時候也會感覺很悲哀,小時候不怕天不怕地,長大了反而會擔心各種小概率事件。
可是我哼曲子的時候,莫名其妙就是想起這一幕。
津久聽完,嘴角微微彎起,眉眼間的強勢消融,竟然是笑了起來。
噫噫嗚嗚,近看老闆更好看了。
哪怕知道是錯覺,我也覺得他這一刻好溫柔。
我知道我沒救了。
我就是個無可救藥的顔控。
罵我吧,我頭腦不清醒。
“這樣的話,你這裡的音可以處理得更幹淨一點。”
津久指着我的筆記本,示範性地彈琴。
我彈鋼琴隻能算是個初學者,所以寫出來的音都很簡單,基本上就是單音,跟兒歌版《兩隻老虎》差不多,一隻手能彈出來,但津久顯然不滿足于這樣簡單的旋律,和我商量着加和弦應和。
隻是簡單的和弦,織體立刻豐富起來了,就像素描的人物上了陰影。
“一起彈?”津久問我。
呵呵。
老闆,你又開玩笑了。
我給了他一個禮貌不失尴尬的微笑,得到了老闆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我縮了縮腦袋,以為他要噴毒液,誰知道老闆閉眼深吸了兩口氣,咬牙切齒地說:“蠢死你算了,到現在彈琴還會手打架!”
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