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決定找個不容易踩雷的話題：“你能吃多辣？”

甯歸柏說：“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沒吃過特别辣的菜，不能确定我吃辣的承受能力。”

這人回答問題還真是有理有據，陸行舟換了個問題：“你喜歡吃辣嗎？”

甯歸柏說：“還行。你呢？”

陸行舟說：“我也喜歡，但是我家那邊不怎麼吃辣，所以我隻能吃微辣，或者不那麼辣的中辣。”

甯歸柏記住了。

桌上的菜都被他們解決掉了，陸行舟問：“你吃飽了嗎？沒吃飽再加兩個菜。”

甯歸柏反問：“你吃飽了嗎？”

陸行舟拍拍肚皮：“聽見了嗎？實心的。”

甯歸柏說：“走吧。”

“别想跟我搶。”陸行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甯歸柏要往袖子裡伸的手，下一秒将銀兩抛到桌上，“老闆娘，結賬！”

甯歸柏：“……我拿帕子。”

陸行舟會錯意了，他“唰”地一下松開手：“請。”

甯歸柏拿出帕子，遞給陸行舟。

陸行舟：“嗯？”

甯歸柏指了指陸行舟的嘴角：“紅的。”

陸行舟說：“謝謝。”他快速擦了擦嘴：“我洗完之後還給你。算了，我給你買一塊新的吧。”順便給他自己也買幾塊，這些人出門都帶帕子，他以前都沒有這個習慣，現在不得不思考自己是否太邋遢了？

兩人走在街上，陸行舟見到賣手帕的攤子，就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攤前選手帕，突然想到什麼，湊到甯歸柏耳邊小聲問：“你會用這些……街邊貨嗎？你們這些富貴孩子應該很講究吧，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帶你去别的地方買吧。”

甯歸柏對這番話有三點疑問，第一，“你們”是誰？甯歸柏想，他怎麼能跟别的阿貓阿狗一起被陸行舟提起？第二，“孩子”是什麼意思，難道在陸行舟的心裡，他就隻是個“孩子”？他決定今晚早點睡覺，以後都早點睡覺，要馬上長得比陸行舟高，讓陸行舟改掉這種奇怪的稱呼。第三，陸行舟用得的東西，他怎麼用不得了？他是什麼挑剔怪嗎？

甯歸柏臭着臉，惜字如金：“能用。買。”

陸行舟不知道這人怎麼又抽風了，但他已經習慣了，于是快快樂樂地挑起了帕子。這塊湖藍色繡着白鶴的，好看，給甯歸柏；這塊青灰色上有竹子的紋路，也好看，給甯歸柏；這塊淡紫色織了芍藥的花紋，非常好看，适合甯歸柏，給他……就這樣挑挑揀揀，最後陸行舟給甯歸柏買了十來條手帕，給自己買了兩條。

攤主笑得見眉不見眼，分别包好手帕，将提繩遞給陸行舟。

陸行舟将大的那捆遞給甯歸柏：“給你。”

甯歸柏微睜大眼：“給我的？”

陸行舟說：“當然。”他自己才不需要那麼多，一條手帕洗洗曬曬就能用三年。

甯歸柏接過，别别扭扭說了聲：“謝謝。”

陸行舟笑了，這孩子估計這輩子都沒說過幾句謝謝吧。

甯歸柏送陸行舟回燕歸堂。到了燕歸堂門口，陸行舟說：“我到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見。”

甯歸柏說：“你先進去。”

陸行舟知道甯歸柏的脾性，也不跟他争：“那我進去了，你趕緊回去啊，别在外面閑蕩。”他走進了燕歸堂，走了幾步，回頭看，甯歸柏一動未動，跟雕塑那樣戳在原地。陸行舟笑着揮揮手，甯歸柏做不來這種動作，所以還是不動。傻小孩，陸行舟隻好轉身繼續走，這次是真的沒回頭了。

陸行舟回到房間，屁股還沒碰到椅子，吳家兄弟就聞聲而來。

吳鎖愁說：“小舟，你怎麼才回來？有人找你。”

吳非吾補充道：“那人等你半天了。”

陸行舟問：“誰啊？”他在關州誰也不認識啊。

吳鎖愁說：“他沒報名字，隻說自己是從鶴州來的。”

鶴州？莫非是崔家的人？陸行舟問：“他在哪等我？”

吳非吾說：“行雲廳，快去吧。”

“多謝你們告訴我。”陸行舟拍拍兩兄弟的肩膀，“你們回房吧，我去去就回。”

陸行舟來到行雲廳，果然瞧見了故人。

“崔小公子？”若說來者是崔尋木，陸行舟還不會那麼震驚，可他和崔無音都沒說過兩句話，崔無音找他能有什麼事？

陸行舟在崔無音對面落座：“抱歉，讓你久等了，你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