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判呆滞地戳在原地,風雨不動愣如山。
陸行舟怒火更熾:“你一進門就沖我出手,根本不聽我解釋,要是我武功再低些,說不定已經成了你的刀下亡魂。結果你居然連人都沒有搞清楚,真是可笑。”
西門判說:“我……”
夥計也聽明白了,忍不住替陸行舟抱不平:“你什麼你?你你你你你要□□也得分清人啊,你的眼睛生來有什麼用?”
任遲遲面向陸行舟,連連道歉:“這位少俠,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師兄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一時心急……”
陸行舟打斷她的話:“你無需向我道歉,我想聽的也不是你的道歉。認錯人傷了我的是你的師兄,不是你,你替他道歉沒有用。”
西門判兩腮緊了緊:“抱歉,此事都是我的錯。”
他轉過身,将刀往後遞:“我在你的背上砍了一刀,你可以砍回來,我絕不動彈。”
陸行舟:“……”
“師兄,何至于此?”任遲遲接過刀,輕握刀身,将刀柄送到陸行舟面前,“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我不願連累他人。少俠若是氣不過,可以将這刀還在我的身上。”
西門判驟然大驚,扭轉方向:“師妹,不可!”
陸行舟拿了刀,丢在地上:“算了,當我倒黴,此事我不計較了。”他怎麼可能真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除了自認倒黴,還有什麼辦法?
不過這一刀他也不想白挨,陸行舟問任遲遲:“那人長什麼模樣,你看清了嗎?”
任遲遲咬着唇:“看清了,我看見他進了問酒樓。我跟師兄說,那人相貌不俗,想必師兄是因此才認錯了人。”
陸行舟問:“他在大堂嗎?”
任遲遲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聞言搖了搖頭。
夥計急了:“哎呀陸少俠,你背上的傷口在流血,你還問這麼多做什麼……趕緊去醫館包紮吧。”
西門判既想在問酒樓進行地毯式搜索,又覺得傷錯了人得帶他去包紮,他猶豫不決,難以下定決心。抓登徒子不能等,陸行舟的傷也不能等……
任遲遲看穿了西門判:“師兄,我沒事的,你連忙帶這位少俠去包紮吧。”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他話一說完,往前一邁,卻因失血過多而乏力,搖晃一下就要栽倒。
西門判扶住陸行舟,甩掉遲疑,背着陸行舟就往醫館的方向跑。
一場鬧劇鬧到這,任遲遲羞愧難當,陸行舟和西門判身上都有傷,夥計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焦心不已,隻有惡人置身事外,依舊逍遙。
西門判将陸行舟背到最近的醫館,也不管那大夫包紮得好不好,先把血止住才是正事。他将陸行舟送到醫館後,又擔心任遲遲,思索片刻後留下了治療的銀兩和一張紙條,紙上寫着自己的門派姓名,轉身就回了問酒樓。
陸行舟還是因失血暈過去了,這是他來到《三尺青鋒》之後受過最重的傷。等他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他謝過大夫,看了眼大夫遞來的紙條:金鈎門,西門判。
原來是金鈎門的人。
背上真痛啊,傷口像鐵鉗一樣緊箍住他,還有加劇的迹象。陸行舟想,這事要是在現實世界,他得馬上去買彩票,人總不能一直倒黴吧,他覺得今日這一樁事簡直是倒黴透頂,他的運氣已經觸底了,必然要反彈。
陸行舟拖着鼓脹疼痛的身軀回到燕歸堂,沒想到在自己的房門外看見了鄭獨軒。
鄭獨軒見陸行舟回來,本想問“你去哪了”,但他嗅到了很濃的血腥味,神色一變:“你受傷了?”
夜濃于墨,月色抹在天邊,淡如水痕,鄭獨軒手裡提了盞松油燈,映出眼裡純粹的擔憂,陸行舟突然覺得很委屈,他站在原地,抿着唇,要哭不哭的樣子。鄭獨軒走近,要看他是哪裡受傷了,陸行舟頭一低,靠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