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利平說:“師父當真如此狠心?難道要眼睜睜看徒兒丢了性命?”他覺得這些稱呼很惡心,他的年紀當甯歸柏的爹都夠了,還得觍着臉喊他師父。但他知道甯歸柏喜歡别人喊他師父,隻能投其所好,希望能觸動甯歸柏的憐憫之情,幫他解決這件事。
“你為何會丢了性命?”甯歸柏面無表情地拆穿他,“你不要再找甘如寄,現在就回月虛派,雖然你罪不可赦,但月虛派的人也不會因此殺了你,苟活不難。還有,不要再叫我師父,我不想再聽見這個稱呼。”
熊利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甯少俠,甘如寄可不是什麼好人,你真的想讓他逍遙法外嗎?”
“想殺閻王莊殺手的人那麼多,你為何非得找我?關州各大門派都在找閻王莊弟子,你怎麼不找他們幫忙?”
熊利平沒有說話。
“哦,你怕他們知道你做的事情,你會顔面盡失。所以明明有更好的路擺在你的面前,你也不願意走。”甯歸柏語氣平平,“我是不會幫你殺人的,你走吧。”
熊利平豁出去了:“如果你不幫我這個忙,我隻能求陸行舟了,聽說他是個很好的人,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這個忙。但他的武功比甘如寄高嗎?我……”
甯歸柏眼神冷下來,他打斷了熊利平的話:“你要是找他,我不保證你能活到回月虛派那天。”
“你果然很在乎他。”熊利平被危機蒙住了雙眼,愚蠢地跟甯歸柏撕破臉皮,并且将陸行舟當成自己的籌碼,“但是他也很在乎别人,你怎麼能阻止他?你要殺我,他會同意嗎?”
生平第一次,有人拿陸行舟威脅他,甯歸柏眉頭緊擰:“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他什麼都不會知道。”
熊利平不死心,也笃定甯歸柏不會在寺廟動手,半哀求半脅迫地說:“甯少俠,隻要你肯出手,這事不過是小菜一碟。非要逼我到走投無路的境地,我隻能去求陸行舟了,聽說他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
“閉嘴。”甯歸柏手指微動,眼看着就要出手。
“阿彌陀佛。”空碧緩緩走出,“二位有話好說,莫動幹戈。”
甯歸柏收了殺氣:“要說好話你們慢慢說,我走了。”
什麼狗屁人情世故,甯歸柏這輩子就沒因為這麼蠢的事情浪費那麼多時間,還說了這麼多話。他很不高興地走了,熊利平想追上甯歸柏,卻被空碧攔住了。
甯歸柏去練内功,一個時辰後,陸行舟來找他了。
陸行舟抱臂倚在門邊:“我聽說你剛剛跟人吵架了?”
“沒有吵架。”甯歸柏撇了撇嘴,什麼吵架?明明是他單方面碾壓熊利平,不管是從道理上還是氣勢上。
陸行舟說:“我還聽說那人拿我來威脅你?”
“……他不敢。”
“你不用管那些人,如果是你不願意做的事,我應該也不願意做的,找我也沒用。”
甯歸柏看了眼陸行舟,分明是不信他。
陸行舟笑道:“你什麼眼神。”
“如果他讓你去殺壞人,你殺嗎?”
“看情況,但如果他用我在意的人來威脅我,我肯定不答應他。我這人可護短了。”
甯歸柏悄悄揚了下嘴角,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我就怕你繼續待在青玉寺,會有越來越多像熊利平那樣的人來找你。”陸行舟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讓甯歸柏不高興,但他也不想捆死甯歸柏,頓了頓便繼續說:“如果你怕麻煩的話,還是先離開青玉寺吧。”
“你走嗎?”
“我還有事沒做完。”
“那我不走。”
“我……”
“不準說。”
陸行舟無奈一笑:“我不是趕你走,我隻是怕以後越來越多人來這找你的時候,你會煩躁,會生氣,甚至會因此怪責我、埋怨我。”
“你高估那些人了,也小看我了。”甯歸柏又不太高興了。原來在陸行舟心裡,他就是這樣小氣的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兩三個人來找你,你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是人都陸陸續續來,等到有十個人來找,一百個人來找的時候……會變得煩躁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甯歸柏的眼神直勾勾,坦蕩蕩:“我不會為這怪你。”
“好吧好吧,你是最講道理的小柏。”陸行舟結束那個話題,“我聽說中秋的時候,關州城内會燃放幾十種煙花,我還挺想去看的,你去嗎?”
“去”字已經湧到了嘴邊,甯歸柏又矜持地等了幾秒,好像經過了深思熟慮,才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