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煙一個人抱着雙膝坐在地上,從夕陽到日落。
期間,瑤兒和細兒多番進來勸說,她都無動于衷。
送來的飯菜紋絲未動,她吃不下。
期間僅有的幾次要上廁所,還是瑤兒擡了恭桶進來的。
她隻覺得羞恥萬分,仿佛她是一條被拴在院門處看家的狗一樣。
這個枉顧人心的時代,她當真是受夠了,想要回現代的想法愈加迫切。
還好阿成和阿雲出去了,若是他們兩個真能尋出一絲出路來,也是好的。
可現下如何與他們聯絡呢?别說他們,便是天冬和雲華,她也看不到摸不到。
她煩亂起來,用力扯動着小腿上的鍊子,想要把它弄壞。
可惜,片刻之後她便放棄了掙紮——整日未曾吃飯,且渾身酸軟,根本就沒有力氣。
屋内光亮漸漸黯淡下來,外頭許是到了傳晚膳的時候,時而有幾個人走來走去,傳喚着各種命令。
那聲音不像真的,暮雪煙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幻聽了。
随即又靜下來,黑暗逐漸聚攏而來,并沒有人進來點蠟燭。
眼前漆黑一片,她的聽覺便異常靈敏。遠遠地,似乎是林長宴在院中講話。
“她怎麼樣?”
回答他的應該是瑤兒:“回王爺,暮小娘不吃不喝,一個人坐了一整日。奴婢們勸了,但她也不說話。”
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沒來由地慌了神,閉上眼睛,将臉蒙在腿上。
一陣腳步聲在屋内響起,随即她聞到了蠟燭燃燒的味道,絲絲縷縷地浮現在周邊,預示着危險也随之而來。
又是一群人稀稀拉拉地進來,擡了一個比較重的東西放在她面前。
及至房間内徹底安靜下來,她才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緩緩從外廂走到她面前來停住了。
腿上細微的觸覺使得她擡起頭來,正看見林長宴慢條斯理地将鍊子拆下來,放到一旁的桌上。
她重獲自由,第一反應便是往外跑,奈何腿軟無力,根本跑不出幾步。
林長宴不慌不忙地攔在她身前,輕聲說道:“洗澡。”
“我清晨洗過了。”她想拒絕,卻被林長宴抓住後肩,他不慌不忙地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剝離開來,露出乳白色像荔枝一樣的果芯。
随後,她被緩緩提起來,放進熱水裡。
雖然已經晚春時分,可暮雪煙獨自一人在屋内也覺得有些涼意,溫熱的水快速吸收了寒冷,她抱着肩,打了個寒噤。
下一刻,林長宴也裸身進來,濺起的水花迷了她的眼睛,她慌亂地把眼睛閉上,不想面對他。
兩人相對而坐,靜默片刻,林長宴開口問道:“怎麼不洗?”
暮雪煙不語,緩緩背過身去,低頭用手将水撩起來,清洗着肩頸處。
林長宴還未細瞧過她光潔的後背,如今乍一見,莫名又多了幾分焦躁。他湊上前去,從身後攬住她的肩。
暮雪煙輕呼一聲,可肩膀已被他箍得死死的,掰都掰不開,隻好軟下态度,低聲懇求道:“王爺,我今天身子疼,能不能緩幾天?”
林長宴沉聲道:“本王隻是替你洗澡,你怕什麼。”
說罷,他用手舀水,輕潑在她身上。
洗着洗着,暮雪煙察覺到他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隻好一邊躲閃,一邊懇求。
“王爺,疼。”
許是帶有些許嬌嗔的語氣刺激到了林長宴,他忽然站起身來,将濕淋淋的暮雪煙抱在懷裡。
“看着本王。”他以這樣的姿勢站立,但神情卻格外嚴肅莊重。
“你答應本王,今後永遠不會再跑了。”他低頭去吻她的肩,聲音含糊:“能做到嗎?”
暮雪煙猶豫了。
此時并非不能說假話,可是假話出口了,以後要往回收,就太不好辦了。
就像上次一樣,她先是假意同意做侍妾,結果後腳逃了,這類的事情隻是權宜之計,隻會激發更多的矛盾和索取。
她不敢再賭,也沒時間再陪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還不如一開始便将話講清楚了,她好專心去處理自己的事。
見她猶豫,林長宴已然猜到了她的答案,他想不通。
為何世上女子都求之不得的進榮府享盡榮華的機會,她卻視如草芥?他林長宴已經仁至義盡,從未追究她之前做過的錯事,可她?
她到底想要什麼?
想到這裡,林長宴才蓦然發現,自己對她的了解和掌控度極低。
一種不安和無力感油然而生,就像人無法抗衡白天和黑夜交替一般無奈。
他原本期待的神情逐漸冷下來,就連她都感覺到一陣寒意——或許是洗澡水涼了的緣故。
他将她放在澡盆邊,順手拿了幹毛巾來,替她将打濕了的發尾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