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叫我來帶給你的,說是感謝你。”王妃悄聲說。
“感謝?”暮雪煙一頭霧水。
“若不是你之前提醒王爺,王爺也不會把那個所謂的宮中舊人帶到錦妃娘娘面前仔細辨認,差一點便着了人的道兒了。”王妃笑道:“這個人情我們收下了,所以略備了薄禮,還望笑納。”
原來是這件事,暮雪煙恍然大悟,可又覺得不好意思。
畢竟她當日的心思不純,并未真心想要幫着哪一邊,隻不過是想盡早脫身罷了。
“客氣什麼,快收着罷。”王妃将暮雪煙伸出的手又推回去,笑意吟吟地抓了一把瓜子。
暮雪煙摸着信封,估摸着裡頭是銀票,她不知道該不該收,隻覺得這皇權争鬥中,沒有哪一招是毫無準備的。
看似是為了感謝她那日出言提醒,實則是為了拉攏她,亦或是從她這裡探聽林長宴的什麼消息也未可知。
暮雪煙雖不懂,倒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日後西甯王和王妃若是光顧嘉然戲院和分院,所有費用都減半。”她想了許久,這才笑道:“算是我謝過王爺和王妃。”
“不必客氣。”西甯王妃笑道:“那我們日後常來。”
“對。”暮雪煙笑道:“歡迎常來。”
西甯王妃吃着瓜子,卻像是想到了些什麼,臉色逐漸暗淡下來,她将手中的瓜子放在桌上,歎了口氣。
“王妃怎麼了?”暮雪煙問。
“沒什麼。”西甯王妃搖頭道:“隻怕今後隻會有我一個人來。”
“西甯王他?”暮雪煙以為西甯王生了重病。
“妹妹,不瞞你說。”西甯王妃眼中含了哀戚,低聲說道:“想必你也看得出來,王爺待我……”
“雖然說不上壞,但我們時常也說不了幾句話兒。”她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不敢擡頭看暮雪煙。
“若不是今兒他叫我來給暮姑娘你傳話,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他說句話兒。”她緩緩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暮雪煙,豔羨道:“我自知比不上你貌美,男人見了就喜歡,可我畢竟是他的正頭夫人,他……”
暮雪煙看着她,隻看到了一位動了情的女子在控訴冷暴力的丈夫。
可這西甯王卻是有了名的賢良,傳聞對發妻溫柔親密,從未有納妾的想法,如今看來,外界傳言也不盡可信。
“王妃莫要着急。”暮雪煙勸道:“感情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促成的,您與王爺天長日久,總有兩情相悅的一日。”
“可王爺與我已經成婚三年了。”王妃又低垂了雙目,輕聲訴說:“我知道他起初不樂意從西陲異鄉娶妻,可這都是當今聖上的安排,我們并無任何選擇的餘地。”
“娶了我,便是他在朝堂上失權的開端。我何嘗不曉得。”她擡起眸子,眼中充滿了淚:“他一直覺得我蠢笨,不願與我多說,可我知道,聖上隻是把他當成平定西北的棋子罷了,他的母後喬貴妃,也是從西陲姜國來的。”
暮雪煙聽得後背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沒想到西甯王妃這樣大膽,什麼話都往外說。
隻是不知她找上自己說這些話又是為何。
心中推測萬千,但面上卻不顯露出來,隻是皺眉勸道:“王妃莫要傷心,既已做了夫妻,那便是一生的緣分。”
王妃仍自顧自說着:“我母家叫我成婚之後一年内便要為他生兒育女,可眼下已經三年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獨子,緩緩搖頭:“可我沒有半點辦法。”
“每月都有我母親的書信來,每次必會問起我是否有孕,是否有太醫看過,是否有開方子。”她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被催促的煩憂,像是麻木了。
“起初,我怕他在外頭有異心,瞞着我生了個一兒半女,因此處處留心,還冤枉了你。可是,現如今我隻想着,若是他在外頭同旁的女人生了孩子也好,最起碼可以帶回來給我養,我也算名正言順的有個孩子。”
她對上暮雪煙的眼神,眼中滿是哀求。
“你說,我該怎麼辦?”這個求救的話題傳給了暮雪煙。
暮雪煙沉思良久,仿佛下定了決心說道:“王妃,你知道嗎?有時候想要兩情相許,并非一味強求便能達成的。”
“王妃你每日望眼欲穿,盼着他能同你說句話。可人心都是有弊病的,你越在意他,他往往越會不珍惜你。王妃你何妨發展一個自己真心喜愛的事務,每日沉浸其中,日子久了,他自會看到你的光輝。”
暮雪煙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便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離譜,如今也算是睜着眼說瞎話了。
誰知王妃的眼神中竟有了光亮:“是了,我未出閣之前最喜刺繡,隻是許久未做了,多謝暮姑娘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