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他今日在神武營士兵面前放的大話,萬一哪日他錢不夠,可不能自打嘴巴,總不能厚着臉皮伸手朝弘慶帝和太子要銀子。
想到此,雁蕭關神情一頓,猛一下坐直身體,他總覺得他像是忘記了什麼事情,這會兒想起太子才恍然記起,東宮巫蠱一案還等着他呢。
他立即沖驚疑不定的陸從南招招手。
陸從南滿臉莫名走近:“殿下有事吩咐?”
雁蕭關滿滿一笑,眼中是呼之欲出的不懷好意。
他方才想得美好,可在事情如他所料前,先得将朝堂裡的不安定因素給踢出去,比如說已經起心欲謀害太子的元信安,還有與當年神武營全軍覆沒的背後推手。
“陸自心還沒傳消息過來?”雁蕭關早已做好安排,并且與陸家有關之事,他從不隐瞞陸從南。
陸從南搖頭:“未曾。”
雁蕭關敲敲額角,陸自心與他一同長大,自小就跟在他身邊,面上看着不着調,實際上很是靠得住,現下沒傳信,定然是元信安還沒行動。
也不知是沒尋到下手之機,還是膽子小?可元信安敢以巫蠱誣陷太子,會是膽小之輩嗎?
“給他傳信,讓他尋些不相幹的市井之徒,多往元府周圍轉轉。”雁蕭關輕啧一聲,“他倒還坐得住,他能等,我可不耐煩。”
“殿下,他不上鈎怎麼辦?”陸從南面上不安,眼中閃過猶豫,“萬一他與當年的事情無關...”
雁蕭關拍拍他肩膀,耐心解釋:“太子妃現下遭禁足,自身難保才沒想起此事,等事情平靜下來,元家幼子屍骨便是最大的把柄,她不會想不到,元信安也知這點,他定會再下手,我們隻是推他一把。”
“而當年之事,神武營幾乎全軍覆沒,其中定有古怪,陸老将軍何等英武,就算他一時糊塗中了敵将奸計,他手中諸多良将,隻要還餘一人尚能指揮士兵,都絕不至于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雁蕭關語氣平靜,眸光幽深,“如此隻剩一個可能,便是當年神武營上下皆不堪一擊,才會敗的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甚至讓前往望北關運糧的辎重營都來不及出兵相救。”
他沉沉地看着陸從南:“望北關距離兩軍對峙的嶺水河畔,隻有不到百裡,騎馬隻需一個時辰就能趕到。”
“退一萬步說,就算當時敗得迅速,總該有人能逃出來,可偏偏無一幸存,唯有神武營内部崩潰一個解釋,而能讓神武營所有人同時出問題,你說,能是因為什麼原因?”
陸從南面色慘白,喃喃低語:“軍糧。”
“元信安正是當年的度支尚書,送往神武營的軍糧都得經他的手,我不信他沒有發現其中貓膩。”雁蕭關放下手中聽得入迷的眠山月,順手給了它腦殼一個彈指。
在眠山月的驚叫聲中,雁蕭關緩緩道:“我要讓他将所知道的全部吐出來。”
聽聞此言,陸從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轉瞬間神情又變得猶豫。
雁蕭關何等了解他,便幫他開口:“你是想問,為何我還會一直盯着梁家?”
陸從南點點頭,神情百思不得其解。
“我就說你一天隻會玩,”雁蕭關閉了閉眼,看着他這一副無知的模樣,隻覺心髒血液都不流通了,沒辦法,自己養出來的,他将氣憋回去,“你還記得大晉朝的疆域圖嗎?”
陸從南一滞,頂着雁蕭關的盯視緩緩搖頭。
雁蕭關隻覺得手心癢癢:“當年神武營陳兵嶺江,七萬兵士于嶺江邊與北境大軍對峙,軍中一應糧草全由中江毫城供應,糧草在天都尚書省過一手後,再經望北關送往神武營手中,望北關守關的當年是誰,你還記得嗎?”
陸從南并不是一點不記得大晉朝的疆域圖,聞言立即在腦内搜刮一圈,才道:“當年望北關初始一直由梁家守關,可随着陛下榮登大寶,宣畢淵身負從龍之功,宣家日漸勢大,望北關才由梁家一家獨大,變為梁宣兩家共同看守。”
雁蕭關點點頭,眉眼含着的冷厲讓他的神情顯得冷酷而陰沉:“不過宣家那時雖已由衰轉盛,隻是憑借地利往望北關插上一腳,可勢力仍比不得梁家,望北關仍以梁家為主,若糧草真有問題,你覺得梁家會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