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回到小院,雁蕭關一口氣喝完陸從南殷勤奉上的熱茶,劈腿坐在胡凳上,往後一靠,舒坦地呼出一口氣,然後給了陸從南一個眼神。
陸從南眼巴巴跪坐在他身後,一邊給他捏肩,一邊低聲下氣的問:“殿下今日去神武營,情況如何?”
雁蕭關左右轉了轉脖頸,微笑道:“我光說給你聽,有用嗎?明日一早随我一同去神武營,親自看去。”
陸從南激動的身體發顫,手上動作下了死力:“我...我真能去嗎?”
堅硬的脖頸不覺痛楚,雁蕭關舒坦極了:“我給你留了一個隊主職位,你去之後定有人不服,至于如何處理,你自個兒想轍,受了委屈千萬别來尋我哭。”
陸從南又想氣又想笑,最後到底還是高興占了上風,他站起身在屋子裡繞了兩圈,滿臉遮不住的喜悅。
眠山月揮動翅膀跟着他在屋裡繞圈,看陸從南久久止不住激動,它卻已累了,猛振翅膀飛至雁蕭關身上,在他肩側挨挨蹭蹭:“宿主。”
它現下在小院裡可放得開了,無法無天地跟陸從南打鬧,無所不用其極同雁蕭關撒嬌賣萌,自覺已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再不如一開始那麼謹慎讨好,對雁蕭關的稱呼也由着性子來,大多數時候都叫宿主,畢竟是根植于程序的稱呼,當它想要賣乖求好處時,則是宿主、爹一陣亂叫。
雁蕭關一把抓過它,放在手心裡揉搓,臉上滿是暢快,看着掙紮不開的眠山月,笑着逗弄:“别說,忙完一天,有你這麼一個小團子解壓,還挺舒坦。”
眠山月掙脫不開,隻能任由他揉來揉去,隻掙紮着露出頭,急切道:“肥料,宿主可别忘了讓他們幫着制肥。”
他一雙小豆豆眼裡滿是洶湧澎湃的鬥志,造出大量肥料,剛好來得及為地裡的冬菜施肥,等到明年春日田裡收獲滿滿時,定能讓天都中人驚掉下巴,哼,到時候看他們還敢不敢嘲笑宿主和大哥玩泥巴、鳥糞?那是在玩嗎?那是在做正事,分明是他們不懂!
恐怕到時候他們還會反過來吹捧宿主,仿佛已經看到想象中的場景,眠山月笑出了聲。
它倒是高興了,陸從南卻覺得心中的喜悅不再滿溢,一張俊臉苦兮兮的,他怎麼忘了還有肥料一事,或許這便是有回報就要有付出吧。
為了順利進入神武營,不就是挖鳥糞,他認了。
雁蕭關用大拇指緩緩揉搓眠山月腹部的軟毛,回複的倒是快:“放心,我都記着呢。”
眠山月笑眯了眼:“宿主最靠譜了。”
雁蕭關聞言勾起一抹笑,手上力道大了些許,神情若有所思,肥料的好處他已親身驗證過,若是用于百姓田間,于民定有大利,他雖然無意于皇位,可若是肥料真的能大幅度提高糧食産量,等将之應用到大晉朝全境,百姓豐衣足食指日可待。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也不再是奢望,他那個皇帝老子和太子長兄定也高興。
對他也有好處,畢竟現在弘慶帝和太子日日盯着他,找他的茬,等他為他們掙下這麼一份足以青史留名的功勞,他們再看不慣他的做派,也得捏鼻子忍着。
顯然,他已經忘了弘慶帝和太子之所以會尋他錯處,全是因他太不着調。
手中無意識地撥弄着眠山月的絨毛,現在神武營中士兵操練主要以長槍為主,跑步為輔,半日即可完成,如此,剩下半日則可讓一部分士兵繼續照顧屯田,剩下一部分人則随着他與陸從南去收集泥炭和鳥糞。
手中有眠山月提供的泥炭分布圖,再根據這段時間他挖泥炭的經驗,雁蕭關判斷天都泥炭的存量确實不多,有士兵們幫忙,效率遠遠比他一人高,大概半月就能将泥炭挖完。
而依照他在沼澤活動的情況,沼澤泥濘不堪,要在沼澤泥中自如活動,體能不夠可不成,就是他,在沼澤中滾了這麼些時日,也覺體力有了不少進步,讓士兵在沼澤中移動,也算是一種操練方法。
再安排一部分人去山上撿鳥糞,山石嶙峋,想在山間活動自如,體力與敏捷缺一不可,同樣也是一種不錯的操練辦法。
這麼一想,還真是兩全其美。
隻要能堅持下來,就是神武營中體力最差的士兵,到時也該算得上是一名合格士兵了。
挖出的泥炭和鳥糞用處自然不小,待制好肥料,讓天都皇室貴族見識到肥料的成效,定能讓他們趨之若鹜。
那時泥炭已經被他挖完,隻要他不獅子大開口,為了名下田地更好的收成,天都高門顯貴定不介意給他送點銀子,畢竟,現下除了陸從南和嗷嗷待哺的眠山月,還有神武營足足六千個士兵等着吃喝,負擔重,總得有個來錢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