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幾許抿了口酒液,淡笑答道,“不過都是些治療疫病的普通藥材罷了,至于數量,”他沉吟片刻,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蘇六奇露出驚訝的神色,問道:“可請問明公子買如此多藥材所為何故?”
明幾許搖搖頭:“蘇大人不必如此客氣,至于藥材,不瞞大人,自然是運回交南賣給交南的百姓。”
他歎了口氣:“諸位沒去過交南,不知交南年年疫病泛濫,百姓們要保命,藥材必不可少,我雖是一介藥商,卻也心憂交南百姓,能為他們盡一絲心意,也算不負故土。”
蘇六奇不動聲色地同身邊謀士對視一眼,當即放下心來,看來他們所料不差。
他二人一來一往,參席衆人也聽得專心緻志,畢竟事關他們自身利益,他們當然得用心。
可挑起此事的蘇世鏡卻未将此放在心上,全部心神都隻裝下了雁蕭關一人,見雁蕭關隻專心緻志護着明幾許,一絲眼神都不看他,他在心中冷哼一聲,等将你拿下,到時定要讓你滿心滿眼隻容得下我。
他再看明幾許,自然是越看越不順眼,恨不得像将他趕的越遠越好。
雁蕭關全然不知他的想法,隻注意看着宴席中諸人的神色,要動手,自然不能将無辜之人牽扯在内。
可惜,任他怎麼看,院中所有人俱是欣喜異常,仿佛都忘了這些藥材全是為了青城患病百姓而準備的。
明幾許與蘇六奇已談起了藥材價格,藥材尋常,畢竟若是名貴藥材,就算官相旬傾盡全城之力,也換不來能夠救下患病百姓所用的數量,因此蘇六奇要的價格也平常,不過貴在量大,明幾許要給的銀子可不少。
明幾許猶豫了片刻,才歎了口氣,佯裝無奈的同意了。
蘇六奇自然喜不自勝,端起酒杯就要敬明幾許,離着這麼遠可不是明幾許的目的,他站起身作勢要迎過去敬酒。
雁蕭關自然要随侍在旁,可他還沒來得及完全站起身,便被猛撲過來的一個人抓住了手臂。
雁蕭關皺眉,此時不能節外生枝,他生生忍住将人揮開的沖動,看向蘇世鏡:“蘇公子為何攔我?”
明幾許和蘇六奇也同時看了過來,蘇世鏡臉上露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看着明幾許趾高氣昂道:“你若想同我爹做成這筆生意,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六奇有些意外,可卻沒有阻止他。
明幾許眼中劃過一抹寒意,握着酒盞的手指緩緩摩挲手中酒盞,酒盞邊凹凸不平的花紋在他指尖留下淺淺痕迹,轉眼便消失,與之截然相反的是他心中越升越高的殺意。
明幾許挑起唇角,緩緩擡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蘇六奇:“蘇大人,令郎能做的了蘇大人的主嗎?”
蘇六奇聞言有些不悅,不過是一商人罷了,他的孩子同他提條件,他該感激不盡才是,居然還露出這副挑撥神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冷哼一聲:“自然。”
聞言,宴會諸人紛紛對視一眼,皆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
蘇世鏡能在青城無法無天,還不就是他有個什麼都能為他擺平的老子,蘇六奇此番回答,一點沒超乎他們的預料。
明幾許緩緩點頭,側過頭看向蘇世鏡,一雙黑眸像是深不見底,聲音平緩道:“蘇公子說吧,有什麼條件?”
蘇世鏡拉着雁蕭關的手用力往身前一拉,可雁蕭關又哪裡是他能輕易拉動的,使了好半天勁也沒見雁蕭關有所動作,他氣急地看了一眼明幾許。
明幾許眼眸微眯,就見他擡着下巴氣急敗壞的道,“藥材你照價買,可前提是你要将他,”他朝雁蕭關點了點下巴,才抑制不住激動的道:“你得将他賣給我。”
他說的理直氣壯,那邊官相旬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可,不過是一個蠻人仆從罷了,值不了幾個銀子。
雁蕭關卻是聽的眼都瞪大了,這人到底是想幹什麼?買他?買他去做什麼?他心裡滿滿都是詫異,卻下意識看向了明幾許,卻見明幾許微垂着眼,此次相見後總微微帶着笑意的唇角抿的筆直,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抹陰影。
不知怎麼的,雁蕭關心中笃定他生氣了。
幾乎是這個想法剛從腦中冒出來,他便往後一退,輕輕松松掙脫了蘇世鏡,擔憂地像明幾許靠近一步。
明幾許沒看他,隻将酒盞在手中轉了一圈,口中輕吐道:“是嗎?”
宴席因蘇世鏡提出的要求靜的落針可聞,他的話語雖輕,卻落在了所有人耳中,蘇六奇與蘇世鏡兩人都以為他是在問自己,同時答道:“當然。”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