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處窗沿邊尋到了眠山月,河風吹拂着它的羽毛,它正陶醉地眯着眼,一幅天塌下來都礙不着它享受的模樣。
雁蕭關敲了敲它旁邊的窗戶,眠山月登時整個身體一激靈,險些翻到河裡去。
雁蕭關伸手攔住它:“做什麼虧心事了,這麼不經吓?”
眠山月驚魂未定,縮在雁蕭關掌心緩了好一會,才反駁道:“什麼虧心事?我這麼乖,簡直就是全天下最乖的系統,怎麼可能做虧心事呢!”
雁蕭關嘴角抽了抽,心裡隻覺得再沒有比他更沒有自知之明的系統了,不過為了防止耳朵被眠山月的叽叽喳喳震聾,他理智地沒有将這話說出口,轉而狐疑地道:“你近幾日不對勁。”
眠山月一呆,随即喜形于色,它還以為宿主沒有發現呢。
它颠颠地跳到雁蕭關面前,在他面前張開翅膀,左轉轉右繞繞,神氣活現的不得了,一雙眼睛期盼地看着他:“宿主有沒有發現我變好看了?”
雁蕭關瞧着他野雞一樣的羽毛,尖尖的鳥喙,不足他一拳的小個頭,一點沒看出有何差異,他實誠地搖搖頭。
眠山月深吸一口氣,它早在升級的第二日便用系統積分升級了外形,這幾日它日日看、時時瞧,一丁點變化都讓它喜不自勝,變化這麼大,怎麼會沒發現呢?
瑞甯老眼昏花的,都能瞧出它羽毛的顔色亮了許多,宿主定然是眼神有問題!
它将翅膀一直伸到雁蕭關眼前,指着那一處格外耀眼的色彩:“這兒,這麼好看的顔色宿主都沒看見嗎?”
雖然眠山月曾還在心裡嫌棄過升級後的外形與尋常鳥雀大差不差,可它是不容其他人嫌棄的,灰撲撲的羽毛中突然出現的幾片豔羽更讓它驚喜異常,早就止不住炫耀的心。
雁蕭關看它恨不得将那片羽毛紮進他眼睛的急迫模樣,唔了一聲才道:“羽毛是……變紅了?”
小小的一片,隐在一大團雜毛中,屬實不太顯眼,不過雁蕭關不會打擊它的炫耀心思,還主動遞了梯子:“怎麼突然變了?”
眠山月仰高了頭:“不止如此,等升到100級,全身羽毛都會變成深绯紅,其間還會點綴着琥珀金,飛翔時羽毛邊緣泛着虹光……”
說着說着,它眼裡直冒光,一副被自己迷住的樣子:“體型也會變大呢。”
它喜滋滋的模樣特别欠兒,雁蕭關忍了忍,最終一把将它捏在手裡,揉着它圓鼓鼓的肚子:“怎麼會突然變色?”
“我升級了呀,一次就升到了10級,可以更改外形了。”眠山月正在興頭上,一點沒理會他堪稱“不解風情”的發言。
雁蕭關點點頭:“我當你這幾日抽什麼風呢,原是如此。”
他将眠山月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神色突然變得凝重:“隻是你突生異變,旁人就不會起疑心?”
經他一問,眠山月身體一僵,顯然才想起這點,眨巴着眼睛求助地看着雁蕭關:“那可怎麼辦?他們不會将我當妖怪燒了吧?”
雁蕭關尋它本就還有另一個目的,當即哄道:“不是大問題,到時有人問起,我就說你是因着長大,褪毛後自然該有些變化。”
忽悠起眠山月來,雁蕭關眼也不眨:“不過你這東一根西一簇的模樣忒不好看,你不如出去避避,等全部換好後再出現在他們眼前,吓他們一跳。”
眠山月聽得一愣一愣的:“那我便出去……可我去哪兒?”
它的聲音裡帶着藏不住的害怕,雖然它每日裡招貓逗狗,攆得群鳥亂飛,可那是因為它知道雁蕭關就在不遠處,他若是遇到不能對付的事情,二話不說就能尋雁蕭關給它出頭。
這會兒讓它獨自一個系統在外流浪,它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雁蕭關撓撓它的下巴:“可以去順州。”
“順州?”眠山月偏偏頭,還是不願離開。
“順州據此不遠,你掃描一番便知順州與青城的距離,你飛得快,要不了幾日便能飛個來回。”雁蕭關睜眼說瞎話,來回一月的路程硬被他說成不遠,“且赫宛宜和遊骥就在順州,去了順州可以讓宛宜陪着你在順州玩樂,聽說順州吃食最有名,你不想去嘗嘗?”
“當然,順便還能給他們送個信,讓他們在順州等我們,到時再一同出發去交南。”雁蕭關終于圖窮匕見,他們突然離開青城,都沒來得及給遊骥他們送消息,萬一宛宜一行又回了青城,不是白跑一遭?
眠山月再呆,這時也知它這是遭到了哄騙,當即跳腳:“宿主是将我當信鴿使嗎?我可是系統,豈是區區信鴿能比的?”
“信鴿?“雁蕭關眉尾一揚,”鴿子還能送信?”
眠山月不屑喊:“也就隻會送信,是上個世界中經由專人訓練出來的,大梁沒有。”
雁蕭關本也不甚在意,看它不情不願的模樣,許諾道:“你若是将信送到,到交南前我都不控制你吃喝。”
他掂了掂手中的重量,絕不是錯覺,短短時日,眠山月的體重快翻了一番。
眠山月眼睛一亮:“成交。”
一人一系統,就在這無人之處達成了秘密交易,都甚為滿意。
明幾許已經不知道自己上一次做夢是什麼時候,此時他似睡似醒,一雙冷厲的眼直直注視着不遠處的身影。
夢裡霧蒙蒙的,顯得那張笑得明媚的面孔愈發燦爛。
真奇怪。
長相分明與他一模一樣,氣質居然截然不同。
夢裡的明幾許正在對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說着什麼,眼裡的光亮得灼目,距離明明很近,明幾許卻一個字也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