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劇烈抖了下,後背冷下來的汗開始發揮作用了。
雖說立春,夜裡還是寒意陣陣。
雁甯牙關打戰片刻,她思路一岔,忽然拐到了旁邊人頭上:【不對啊,那麼大個老婆在我邊上,我今晚怎麼可能會死,死不了一點好吧!】
【他隻要略微出手,小寶不就清幹淨了嗎?】
雖然沒糾結元素力和神之眼的關系很好,畢竟她身上的力量不隻是是元素力,力量控制不暢,也和她逸逃的心聲有關,所以他稍稍有所引導。
但終究還是記起了他的身份啊。
鐘離無聲輕咳,這也是不能辯的話題,隻能将禍,咳,注意力轉移。
他唇瓣微啟,就聽雁甯忽然峰回路轉繞了回來:
【也是,他目前是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客卿先生,哪能化身武神掃蕩戰場呢?這幾天隻有我來當打手保護老婆了。】
……雖然有些道理,但這種奇妙的形容,還是讓他有點微妙。
鐘離在心底歎息,眸光又望向先前被拽住的臂膀。
她原來什麼也沒想。
夜風料峭,雁甯差點沒再噴嚏一聲,才捂住嘴,有什麼東西就裹住了她。
她一怔,往手裡一撈,是張毯子邊緣。
“先換身衣服吧,晚風仍寒,莫要着涼。”
鐘離溫和的提醒響起,雁甯這才驚覺自個後襟都濕得可以滴水了,這樣下去鐵感冒……壞了。
她躲小寶滾來滾去吃土,現在蓬頭垢面的估計不成人樣了吧?
面子工程終于在自推跟前的壓力下回籠,雁甯裹着團花紋的氈毯僵硬亂點了兩下頭,她眼角餘光飛快找到了旁邊的帳篷。
還好,紮的偏,帳篷還苟活着。
雁甯有點僵地轉身,同手同腳邁開往自個帳篷裡去了。
便攜背包裡有替換的衣服,全是新衣,即便倒吸涼氣,不得不說吳老闆的下屬辦事利索,尺碼都合适,眼光真毒。
等雁甯換好衣物捯饬好儀容出來,瑟瑟發抖的馬已經能拴在樹幹吃草,空地火光也睒睒起來了。
應該是鐘離和吳老闆拾掇了柴,點燃了火堆。
他倆一個老闆一個顧問,總感覺這好像是自己社畜冒險家該辦的事,咳。
火光燭天,雁甯坐在鋪好的蒲席上,有些心虛地伸出了手,汲取前邊焰火的熱意。
還蠻幸運的,除了手掌磨破點皮,其他一點事沒有,拿包裡的創口貼封了幾處就結束,想當年她在遊戲裡打小寶都吃煎蛋了,這樣一想,毫發無損的她就顯得極其神奇。
“雁甯小姐,給。”
僵原地當木頭人,就聽鐘離喚她,雁甯擡起頭,她有點懵地接過鐘離遞來的茶杯,茗湯金黃,尚冒熱氣。
再瞄杯盞,似白玉制,花口如海棠,杯底隐約看到魚水紋,一看就不便宜。
【的确有便攜開水壺沒錯,竟然會随身帶茶盞,那麼講究的嗎!等下,卧槽,不會帳篷裡真有三彩琉璃釉的岩王帝君像吧??】
内心已經長嗥出天際,捧杯的人依舊顫巍巍喝了口茶水,面容一絲不改。
倒也不是一點沒流露,眼瞳睜得鼓溜,隻是被火光所阻,不是谛視,應該無人察覺。
鐘離沒對雁甯的神魂飛越做解釋,眼下還需幫她處理另一樁,他側臉看旁邊的吳雍:
“遺迹獵者為小雁小姐所制,零件應當歸屬她本人,散落的混沌爐心,吳兄似有收購?”
吳雍點頭:“的确如此,也是件稀罕物。”
言訖,他轉向啜茶回暖的雁甯:“倘若不找下家,不如賣于我,我按市價回收,如何,小雁?”
什麼?
雁甯一頭霧水,還沒明白這倆人和她說什麼謎語,她動了一下,腳邊便踢到了什麼東西。
她下意識撈起來,看到塊凹凸不平繪有電路的圓盤。
拜打材料所賜,她一眼認出來了,是小寶的能源核心。
對哦,打怪會掉材料,她忘記摸屍了,所以這零件是先生給她拾來的……?
雁甯下意識看鐘離,鐘離微微颔首:“吳兄出價一向公允。”
他大概以為她問的是價格。算啦,她老婆果然人美心善。
窮的渾身上下全是欠債,又有鐘離擔保,雁甯二話不說就點了頭,把東西遞給吳雍。
吳老闆也不含糊,接了收入囊中,便抽筆寫了彙票給雁甯:“去璃月港任一家票号都成。”
雁甯一看手裡彙票,好家夥,五萬啊!
她當即擡頭,眼裡轉的全是摩拉:“吳老闆大氣,生意興隆。”
又把摩拉眼轉向鐘離:“先生,多謝!”
【有錢還債了,可以請老婆吃飯了,哦耶!】
【呃要是琉璃亭新月軒我全要了,那還是有點請不起。】
倒不至于。
這種場合也不應該是全要了,他不過用些愚人衆的錢,對旁人還是有分寸的……吧?
鐘離莞爾:“你救我一命,我還未談回報,何必說謝。”
【懂了,幫他隐瞞身份嘛,他出手就壞了,可是要不是老婆出手我差點被小寶屍體砸死,算啦,謝來謝去不成了打太極。】
【對了,還毯子……】
鐘離見雁甯點頭又搖頭,他當即出聲打斷她的話:“氈毯是新物,雖不及恩義千萬,若你喜歡,我想将這份薄禮赍送為謝。”
他言語誠摯,不想謝來謝去的雁甯下意識點了下腦袋,等等。
她怎麼想還毯就被預蔔先知地回答了,怎麼感覺她推能聽到她想什麼一樣?
雁甯心頭一跳,她猶豫看鐘離,鐘離神容不變,真色澹容一張臉。
咿,胡思亂想,她真的看什麼心聲文看多了吧,哪來的這種玄幻事!
她在心裡瘋狂撓頭,是以忽略了喉頭莫名其妙發癢客卿先生的低咳。
林木翳然,荒野阒靜,雁甯終于把亂飛的思緒摁下來。
火堆已生,尋常野獸小怪什麼的應該會畏懼火,就怕再來幾個遺迹守衛就壞了……
咦,總覺得有些奇怪,小寶大寶一般都守遺迹,她記得哪個間章說過這些耕地機是會追尋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古代文明駐守。
他們駐紮的明明是曠野,怎麼會有飛天小寶前來呢?
雁甯心中困惑又起,而她這次的疑問很快便被人解決了,開口的是坐在她上方的客卿先生,他的話音飽含歉意:
“抱歉,兩位,方才進帳,整理器物時思忖了許久,遺迹護衛,或許是被我所攜這件古物吸引而來的。”
雁甯遽然望去。
鐘離的膝上,放着盞明金的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