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葵果然對弟弟的“威脅”毫無反應。
該說是司空見慣還是無動于衷,江司葵直接把醒春關于這部分的彙報忽略過去,朝雁甯和鐘離交代:
“我已經喚來了一批人手,明晚伺機攻進院中,江餘津一定布置了應手,如果局面僵持,還得請兩位擇機打開長春居的門。”
長春居就是他們先前去過的、已故女主人的舊居。
與其權謀,不如械鬥是嗎?
鐘離颔了首,雁甯也愣着旋即點頭。
要怎麼個擇機法?
雁甯在床上輾轉思索兩圈才睡着,因為任務時間在晚上,她這次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去會客室。
用過餐的雁甯看了會書,刷了會符箓手機,可能是大事要來了,她有點心神定不下來。
“要打香篆嗎?”
鐘離向她提議。
雁甯雲裡霧裡地坐到鐘離旁邊,體驗了一把由江府提供客人打發閑時的、真正的富貴閑人的娛樂活動——用镂刻了各種蜿蜒回路的玉模壓香粉,壓出形狀然後點燃。
士人風雅沒特别感覺,主要是香粉形狀壓不實就會燒斷,雁甯斷了好幾次,直接較勁卯上了,等她琢磨清楚,都過去兩小時了。
她倒吸口涼氣,再看鐘離在做什麼。
然後她在翠色茶湯裡看到用水痕畫的紅薯龍。
别說,栩栩如生,就是肚子沒那麼圓滾滾。
“此乃,分茶法。”
鐘離看她目瞪口呆,還好心給她解釋。
【茶百戲也不能畫紅薯龍啊啊啊!古老的傳統在哪裡啊!】
雁甯在内心慘烈爆鳴:她老婆念舊但不囿于過去她知道,但是這畫這個也太超前了吧!
“先生,要不我們來玩璃月千年吧?”
誰都好,救救她,讓她别在看老婆畫自己了!
……雁甯還真和鐘離玩璃月版大富翁玩了一下午。
不愧是财富之神,天天骰子路上遇寶箱,雖然資産怎麼也追不上鐘離,但就是沒破産,所以玩了一輪又一輪。
【和财富之神玩遊戲都不會破産嗎?】雁甯嚴肅地想:【那我的紅薯龍神龛計劃還是要擺上日程。】
然後“啪”的一聲,鐘離的角色走進連環陷阱,一夕之間,财富清零。
鐘離看了看,深表遺憾:“着實可惜。”
“?”
紅薯龍buff竟不能奶自己?
岩王帝君瞬間破産的震撼把雁甯驚呆了,連帶着她的計劃都忘完。
用過餐後,已經是黃昏了。
雁甯眼下就記得要械鬥了,她同鐘離以及江司葵一起前去長春居。
或許是下午社死完了,雁甯一路上居然心平氣和,等着看打架吃瓜。
倒是江司葵神色凝重,一直繃着臉,大約知道前方有場惡戰。
走完熟悉的錦石小道,夕陽霞光的熾烈尾巴已經墜入雲海,身側的林木在陰影下變得有些森然,眼看整座府邸就要沉入昏暗。
夜晚是守備懈怠的時機,也是應當揭開謎底的時刻。
兩側火把忽然次第亮起,院落内遽如白晝。
府兵們陳列在房栊前坪,看上去恭候多時了。
雁甯心裡一咯噔:看來是伺機奇襲不了。
不過也就他們過來,江司葵的人手隐在暗處,要不下次再偷襲?
江司葵卻沒發話。
江之曜從一枝翠竹後邊走出來:“老姐,放棄吧,你是鬥不過老爹的。我的提議你還可以考慮一下?”
一個香囊直接砸上江之曜的臉,把他砸了個趔趄,江司葵冷酷的聲音響起:“攻進去。”
“啊?等下——”
江之曜的嚷聲沒入兵戈交鳴聲裡。
連掩飾也懶得,江司葵正式和自己父親撕破了臉,要把這樁案子查清。
樹梢躍下隐藏的人手,院前所有的府兵都打成一團,眼前都是“噼裡啪啦”的刀光劍影,白刃相接,有些業已見了血。
雁甯倒吸口涼氣,心裡七上八下起來:動真格的。
她和鐘離站在戰場邊緣。
大約是府上客人的緣故,兩方的護院都沒有對他們動兵刀。
隻是兩方實力相當,局面一時僵持,江司葵的護衛也不能再前進一步了。
“按江小姐的說法,是我們該動身的時刻了。”
鐘離開了口。
所以要做些什麼?
雁甯睜着眼看他,直到鐘離遞出手。
“我們要穿過人流,到門那邊去。”
“為免沖散,雁甯小姐能否擎住我?倘若介意的話,手腕也可……”
鐘離話音未落,手已經被人抓住了。
雁甯欺霜賽雪的臉在燭火裡沒露出一點異樣:“先生,旁邊沒有道迂折,要怎麼過去才行?”
她的心聲卻完全和外表不符,滿心納悶:【都隔手套不應該在意了吧?就算他的手又大又暖又好握……】
助手小人直接被敲了一記悶棍,畫外音在怒斥:【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變态!嚴肅點,要打架了知不知道!】
“出發吧,小雁小姐。”
洗禮自個的雁甯被遽然牽動,她旋即跟了上去——等會,他叫自己什麼來着?
怎麼好像聽到鐘離說話帶笑音?
雁甯很快就沒法思考下去了,他倆的擇機根本就沒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