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直接帶着她往戰場裡走。
咿!
雁甯差點沒用剩下的手揉眼睛,她怎麼看到他老婆莽出年輕的馬尾了?
這樣沖進去真的可以嗎嗎嗎!
果然守衛看到介入戰場的他倆,舉着砍刀直接過來了。
然而刀光一閃,在雁甯收縮的眼瞳裡,格擋在武器上的,是流轉着光輝的玉璋護璧一小角。
衛士被震出一個踉跄,被江司葵的人補上,一槍打退回去。
兇器叮叮咚咚全打在倏忽閃現的屏障上,玉璋殘片顯了又顯,每一記都擋下,一時身邊“當當”地冒琥珀流光。
……護盾還能這樣玩?
有人摸到雁甯身後想偷襲軟柿子,冰系的元素力迎面劈下,哪知他的跟前遽然冒出風來,一下子把他整個人掀翻,連帶撞倒了好幾個。
探首想看眼人骨頭斷沒斷,雁甯又陡然吓一跳:“先生,快跑!”
黑壓壓的人要湧上來了!
哪知道會多兩人千裡走單騎,府衛調轉目标,紛紛朝他們沖了過來。
這下走不得,得用狂奔的了。
手攥得緊緊的,雁甯一邊跟着鐘離跑,一邊情急之下用風掀人,玉璋護盾将她裹得嚴實,一點受工傷的機會都沒有。
高度緊張下,她心聲開始胡言亂語:【年輕人不講武德,叫你來騙來偷襲,全都給你防出去,閃電五連鞭,一鞭兩鞭三鞭!】
别說,她“鞭”的力道适中,擊飛他人,卻并不緻命。
似乎他看過的小說裡,與敵人對戰,确實要喊出招式名。
晚霞色的發梢在風中伏動,連帶着雙肩也微微顫動,等登上台階,小雁小姐沒刹住車,一鞭上門。
“啪”,雙扇門扃上下被劈兩半,往裡訇然倒下。
完辣。
雁甯目若呆雞,鐘離感到她手裡一下子冒出冷汗:“先生……”
“嗯?”
“要、要賠多少……”
她的心聲都停止了。
鐘離實在忍不住,他低低笑了起來:“無需賠償,你是正當防衛。”
“擅自闖進他人家中行兇,還能稱得上正當防衛嗎?”
蒼老的男聲在室内響起,卻不顯憤懑。
“追盜而來,又受背敵,意外所緻,既非過度,按照璃月法典,的确無需賠償。”
鐘離聲音平靜如山石:“閣下目的既已達成,門外不如收手。”
“說的是。”蒼老的聲音吩咐身邊的人:“老杜,你叫他們停手。”
“是。”
出來位頭戴方帽、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他高聲喊道:“停戈!”
兵器交鳴聲漸止。
鐘離瞥了他一眼:“杜管家日夜兼程,從璃月港馬不停蹄到達遺珑埠,又要操辦其他事宜,着實辛苦。”
雁甯順着鐘離的視線往下看,靴邊有泥,在這樣講究的人家确實不同尋常。
隻能是事務繁瑣來不及換。看來去往生堂又布置儀式的,便是這位管家。
杜管家一愣,反倒是裡邊的主人一笑:“瞞不住他們的,讓他們進來就是。”
“兩位貴客請進。”
管家對他們彎腰,态度恭敬。
就沒想着瞞吧?
雁甯同鐘離一起進了房門。
甫一進檻,她就感覺廳堂的溫度有點低。
雁甯把衣領攏了攏,明明是春天,怎麼冷飕飕的?
燭光搖曳在室中,雁甯看到牆壁上挂了書畫。
「徒然針線轉,織就好春衫。」
以她小時候學過毛筆字的水準,也能看得出字畫像是初學者所做,看到落款,雁甯微微一愣。
「朝晞筆」。
是先夫人的筆墨。
連做舊的茶杯都放在條案上,擱在筆洗上的紫毫毛已經幹裂,卻仍舊停留在原處。
好像時間都停滞在了某個時刻,和她看過的月季花海一樣。
倘如不是前面擺着尊棺椁的話,雁甯還不至于頭毛都豎起來。
那是尊玻璃棺材,有人躺在裡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去多年了。
雁甯看到裡邊人的臉。
瓊珠瑩臉,亂松松雲髻堆鴉,大美人一個,隻是閉着雙眼,仿若沉睡。
她長得和江司葵真的很像。
雁甯刹那就确定了她的身份:是死了二十多年的朝晞夫人。
……雖然沒有屍斑,裡面的的确是死人,她隻開了一點感知,但也能确定。
但離奇的是,她的左手小指斷了一節,切面光滑,連隐約能看到的骨頭都是。
像是人死後切下來的。
“聽說夫人是半鲛人,眼下看來,的确如此。”
“食人鲛,得長生,以往海神子民裡,是有流傳這樣的傳說。”
鐘離平徐地仿佛在說天氣很好:“家主是切了夫人的手指,吃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