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登上炎天石的人是方清遠,這一次淬體過後,他連破三個小境界晉升至築基巅峰,與金丹期隻差一步之遙。
現在看着一臉蒼白的明月枝,一時間神色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
先前他瞧得清楚,明月師妹與一個男子抱在一起許久,兩人還親吻了片刻,然後那人才唰的一下變成一條長龍飛走了。
方清遠雖然還沒吃過豬肉,但他見過豬跑,何況私下裡話本子也寫了不少,當頭的第一個瞬間就覺得完了,這事情大了。
緊随方清遠之後登上炎天石的是青山與姜瑤音。
青山同樣看得分明,姜瑤音因為視線受阻,從劍上下來時,隻看到了一片绛色的衣角,爾後便是騰空而起的龍影。
當時南清骊一招落空後,視線便落在了明月枝身上,她看明月枝的眼神從來都是溫柔的,這一次卻明顯動了怒氣。
明月枝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可還是說不出話來。
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說什麼呢?說她與東方既白沒有關系嗎?
“青山,煩請你禀告掌門,仙盟緝拿的鐘暝山餘孽火燒乾坤殿,并挾持弟子明月枝為質,弟子南清骊不敵,令賊人竄逃。”南清骊在衆人有所反應之前先行一錘定了音。
說完便朝着東方既白方才離開的方向追了去。
隻是在場各位都有眼睛,當然不會相信南清骊的一面之言,因而心下各有異。
姜瑤音早就走到了明月枝旁邊,盯着方才她唇上的傷口打量了一會兒,才道:“明月枝,你這是被人咬了麼?”,她又湊近瞧了一眼,疑惑道:“還是跟人親了?”
明月枝沒出聲。
姜瑤音眼珠子轉了幾轉,好似突然想通了,貌似鄙夷地挑了挑眉,道:“那你膽子還挺大的。”
明月枝依舊沉默。
許是等不到回應厭煩了,沒過一會,姜瑤音不知發什麼瘋,突然往明月枝腿彎裡踢了一腳:“明月枝,你要是膽敢勾結外人搞事情殘害同門,可不要怪我不念舊情。”
明月枝擡頭看向了姜瑤音,眉間微蹙有些茫然,不知她在說什麼。難道東方既白不止是放火燒了乾坤殿,還害了弟子嗎?
姜瑤音見不得她這冷冷淡淡的模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門心思隻放在修煉上,仿佛其他事都不入了心。
她生氣地推了明月枝一把,明月枝胸口還疼着,這一推立馬就是一個趔趄,隻聽得姜瑤音氣憤道:“我被人下了禁制,動不了靈力了。”
又指着明月枝問:“明月枝,是不是你讓人做的?”
明月枝沒有想到,這幾日裡東方既白還找上了姜瑤音,想來還是記恨姜瑤音叫他喪家之犬,故而将她的靈力封了。
她應該想到的,未來成為魔主的人,不說睚眦必報,至少也是有仇就會報的人。
他親眼看着姜瑤音如何大罵他是喪家之犬,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她當時的擔憂也不是空穴來風。
可看着面前戳着她腦門的手指頭,明月枝又覺得那狗東西下手挺輕的,對她是又不許動作又不許說話。
對别人就是封了個靈力,姜瑤音在宗門裡橫着走,封個靈力管什麼用啊,有本事把她這張叽叽喳喳的嘴巴封了。
嚷得她頭疼。
隻是偏偏選在了這個節骨眼上,火燒乾坤殿,惹了姜瑤音,又跟她在衆人面前演上這一出。
明月枝扯了扯嘴角,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才知道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狗東西是巴不得别人将他們倆當成一丘之貉。
她以後要是不賞他幾個大嘴巴子,她明月枝這三個字倒過來寫。
遇上這種狗東西,再好的脾氣都會被磨得一幹二淨。
姜瑤音見明月枝不說話,反而自顧自勾起嘴角詭異地笑着,好似話本子裡被辜負的癡男怨女。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一臉複雜地盯看半晌,最後湊在明月枝耳邊問:“你真跟那什麼勞什子少主攪合在一起了?”連被她這麼指着腦袋說教半天也不吭聲,她方才可隻是在詐她。
明月枝隻是擡眸瞥了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眸子,懶得瞧眼前這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這下子姜瑤音倒是真的來了興緻,轉頭興沖沖地拉着旁邊的青山道:“青山,那人跑不遠,咱們也去追他。”
青山攔住了她:“阿瑤,你别跟着去添亂了。”
姜瑤音已經在腦海中補出一場大戲:“我要去看看,看那人到底長了張什麼樣的臉。”
姜瑤音說着這話的時候,視線依舊落在明月枝身上,她從前也知道有些女子會為了情郎失了心智,隻是沒想到明月枝竟然也會上這樣的當。
瞧着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一出聲就是這麼大一個簍子。
嗚呼,太棒了!明月枝這一回慘喽,她有熱鬧可看了。
就是眼光不怎麼樣,一出事人就撇下她跑了,這玩意要他有何用。
明月枝懶得與姜瑤音比劃什麼,她心下更要緊的是師姐會怎麼看她。
還立在旁邊試圖将自己的腦子與眼睛從方才的震驚中恢複過來的方清遠開口說了話:“哎…姜師妹,你在說什麼呢?”
“怎麼能一口咬定明月師妹與那誰誰誰有關系呢?”
這話要是傳出去明月師妹還怎麼在宗門裡混?
方清遠已經捋清了思路,他才不信明月師妹是個糊塗人,糊塗人可沒有淬體陣裡那樣聰敏的思維與果敢的手段。
他也看出明月枝大概是因為受了禁制,所以才無法出聲,便先幫忙說了兩句話,以免某種負面印象就此刻下了。
“方才清骊都說了,是鐘暝山少主挾持了明月師妹做人質。”
“瑤音師妹,我得提醒你一句,眼見可不一定為實啊。”
方清遠覺得最有可能的解釋是那鐘暝山少主是個采花賊,見明月師妹生得花容月貌,便想一親芳澤。
果然,這樣解釋起來便順暢多了,真是越想越有道理。
方清遠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晌,終究是忍不住為自己如此活躍順暢的邏輯鼓掌。
于是他瞧着明月枝的眼神裡便多了幾分憐惜,姑娘長得太漂亮就會遭賊惦記。
他發誓,以後一定要扛起守護玄微宗花花草草的大旗。
不過,鐘暝山少主可是從湮禍裡逃出來的厲害角色,這樣的人居然拜倒在了明月師妹的美色之下。
果真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從湮禍裡逃出來的人也是一樣的。
足以證明明月師妹是個厲害角色中的厲害角色。
難怪早有人說,明月師妹定是個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物。
築基都能弄出渡雷劫的架勢,讓鐘暝山少主為之傾倒自然也隻是小事一樁。
明月枝要是知道方清遠心中所想,一定會覺得天下奇葩都集中在了他們玄微宗一家。
這位師兄實在是個天馬行空之人,據她所知,現在在授業台中流行的一些小故事有些還是出自他手,特别是有關于鐘暝山少主從湮禍中逃出的故事。
如今的谕師不會對在課堂上弟子講這一段往事,滄淵五境,西荒曆來登不上大雅之堂,曾經因為鐘暝山而如日中天的北域現在也漸漸從閑談之中消失了。
但人終歸是有些獵奇的癖好,從前私下裡流傳的小故事仍是屢禁不止。
姜瑤音見有人出面維護明月枝,又是一聲輕哼,是不是事實,明月枝心中清楚得很。
倘若沒有關系,她早随着南清骊一塊去追了,哪裡會是這樣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
“你現在沒有靈力。”青山輕聲提醒了一句。
聽了這話,姜瑤音朝明月枝看了一眼,握拳惡狠狠地說道:“要是找出那個人了,我定要讓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