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運動場的路上,雨宮時司最終還是選擇告訴及川徹自己不能參加體能訓練的事情。
他用的依舊是那個借口,回國之前那場嚴重的流感,不僅讓他身體虛弱,還留下了肌肉酸痛的後遺症。
及川徹有些擔心,但又确實無可奈何。
棕紅的橡膠跑道上,他在雨宮時司前面,倒退着慢悠悠往集合點走,“這麼嚴重的話,你不用去醫院嗎?得慢慢調理吧。”
“要去的。”外面還是有些冷,雨宮時司拉上外套拉鍊,解釋,“這個月暫定是每周一下午去醫院,所以前天我早退了。”
及川徹摸着下巴想了想,很快以拳擊掌,兀自決定好了,“那下周一我陪你去!”
“不要、你好好走路……!”
話說到一半,就看見綠茵場内的足球被踢了過來,雨宮時司一把拽住及川徹的胳膊,待到球滾過去,輕輕拍了把及川徹的腰,“在運動場的時候專心一點,不要受傷了。”
及川徹很想聽話,但又想親親熱熱地挨在雨宮時司身邊。他拖長了調子用誇張的語調感歎“好負責的經理”,被雨宮時司橫過一眼,才撇撇嘴不情願地為自己辯解。
“我很注意的,你不要總是像訓小孩兒一樣訓我。”
“是嗎。”雨宮時司不為所動,“那你就不要表現得像是小孩兒一樣。”
還是幼稚園那種,試圖用作亂來吸引夥伴注意力的小孩兒。
雖然最後一句話雨宮時司沒有說出口,但及川徹回憶起演講錄像時的背景音,已經能将雨宮時司的心理活動窺見一二。
于是等到班級統一的熱身結束,同學們自發組隊活動的時候,及川徹不顧道義地進入到了排球隊裡。
排在對面的同學都哀聲載道的,及川徹不受影響,蹲在場外緊了緊鞋帶。做好了預備工作,他站在雨宮時司身前,神氣道:“看好吧,小孩兒才不會像及川大人一樣,在排球場上那麼耀眼。”
雨宮時司抿唇,眼裡的笑意已經很難遮掩,可嘴上仍舊不願意放過及川徹。
他站在台階上,說話的時候眼睑輕輕垂着,“可是也隻有小孩兒才會在這種時候賭氣,不管不顧地想要證明自己。”
“為什麼是賭氣?”及川徹不服氣,不顧台階的高度,迎着高度差,還逼近了半步,“為什麼不能是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自己?”
從未料到的話題轉變讓雨宮時司睜了睜眼睛,紅色眼眸裡淺淡的笑意很快被更為炙熱的情感所取代了。他看着及川徹,唇瓣張張合合像是想要說點什麼,可最後也隻輕聲叫了及川徹的名字。
及川徹看得出來雨宮時司很吃驚,他撇撇嘴,像是主動放過了這個話題,“沒有給我的獎勵嗎?”
雨宮時司耷拉着眼睑,像是對及川徹的做派感到無可奈何了,“欺負同學,還想要獎勵。”
“不啊……”
及川徹想要反駁,但身後已經傳來隊友叫他的聲音。他回頭匆匆打了個“稍等”的手勢,接着便再度轉向雨宮時司,很急切地補充。
“是勇敢的獎勵,是對能說出那句話的我、對勇敢者的獎勵。”
兩個人的視線黏在一起,最終,還是臉皮更薄的雨宮時司率先别開了臉。他清了清嗓子,抓着及川徹的胳膊穩住身體,下了階梯,站在離及川徹極近的地方。
“赢了的話。”
得了保證,及川徹任由嘴角瘋狂上揚,笑得燦爛又放肆。他握着雨宮時司的後頸将人按向自己的方向,偏頭用唇瓣碰了碰柔軟的雪白發絲。
“一言為定。”
比賽的結果兩人都心知肚明,還非得做一些關于結果如何的約定。但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反倒是享受着這個向結果靠攏的過程,就連雨宮時司,站在場外的時候都明顯和以往的心境更為不同了。
身邊的長椅上放着及川徹的運動包,雨宮時司偏頭看了一眼,坐過去将水壺和毛巾拿了出來。之後全程的時間,他的視線都格外專注地追逐着及川徹的身影。
雖然約定好了赢了比賽會有獎勵,但礙于隊友以及對面的同學都不是正式選手,一整場時間,及川徹都打得極為克制。
而在某次習慣性跳發球打得對面的同學站位都變得混亂之後,他下意識就扭頭看向了雨宮時司的方向。
待到從雨宮時司眼裡讀出來不贊同的意思,他吐了吐舌頭,無聲道,“不小心的。”
接下來的時間,及川徹愈發控制了。他做不出公然放水這種事,隻得将每一分的戰線都拉得很長,讓對面的同學以為有機可乘的同時穩定着隊友,雙方來回互相消耗一陣,再幹脆利落地拿下小局分。
這種打法,作為二傳的及川徹的運動量是最大的。雨宮時司站在場外,眼看着熱汗從及川徹的下颌滴答落下去,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等到比賽結束,他剛拿着毛巾和水壺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看見及川徹轉身朝着自己跑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果然是沒猜錯。
他連忙後退,一邊後退,一邊用搖頭表示對于他而言過分激烈的慶祝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