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雨宮時司說話,他已經順着細瘦的踝骨異常凸起的腳腕往上摸去。柔軟的褲管自然而然被推起來了,一開始還是細膩的皮膚,可到了小腿中段,便變成大片的增生。
及川徹嘴角抹平了,指腹壓着疤痕細細摸索,找到了其間很長一段明顯是手術過後才留有的痕迹。
新長出來的皮膚,細膩異常,還格外緊繃,兩側縫合的針腳密集,指腹就是按在很小一個一個的凹槽上。
腿和後腰都被按着,雨宮時司躲起來,仍舊不安的眼睫顫抖。他感覺到及川徹的手往下滑了,哪怕有被子遮掩,還是細緻地幫他把褲管也整理好了。
最後高熱的掌心輕輕貼着他的腳腕,不等他說話,及川徹又偏頭親了親他的耳廓。
“醫生說之後會好?”
雨宮時司很想躲着,又被迫不得不回答問題,“會的……”
及川徹稍稍放心了一些,“嗯”過一聲,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你這種情況,怎麼像是複健的時候沒做好?”
他是運動選手,最是明白手術過後得有極其精細的複健才能達到最好的康複效果。而在他看來,雨宮時司是雨宮家的幺子,從小就受盡寵愛,實在是沒道理折騰到現在這個地步。
雨宮家的長輩疼愛幺子,雨宮敬之更是人盡皆知的弟控。初中的時候雨宮時司被偷拍,明明知道本人出面可能會有争議,但雨宮敬之還是和他們一起去學校了。
要說是雨宮家的人出了什麼纰漏,導緻雨宮時司變成了現在這樣,及川徹是怎麼都不相信的。
在他看來,唯一能把雨宮時司搞成現在這樣的,隻能是雨宮時司自己。
“複健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雨宮時司試圖用沉默表示抗拒,被掐着腰揉了一把,咬着頰側軟肉才避免了發出令人難堪的聲音。
他面色漲紅了,病氣下去不少,感覺又有精神跟及川徹折騰了,“你不要問我這種問題。”
隻從雨宮時司的态度,及川徹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他面色難看,毫不留情道:“初中iwa醬扭傷你都知道叮囑他别胡來,你自己做完手術還敢折騰。”
雨宮時司張了張唇瓣想說話,及川徹搶先道:“你是不是又要拿你不是運動員那一套說辭出來?早知道你這樣,無論如何我該……”
“是因為他們總用異樣的眼神看我。”
“……什麼?”
“站不起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用很憐憫的眼神看我。”雨宮時司靜默片刻,又低聲補充,“我不想你也用那種眼神看我。”
衣服領口不夠大,雨宮時司主動撩起衣擺,捉着及川徹的手帶了進去。他讓及川徹摸自己的肩膀,沒有護具,及川徹可以直接摸到手術的刀口。
“就是很費勁,不管做什麼都很費勁,我不喜歡那個狀态。别人可以撐着直接站起來,但我就是不行,怎麼樣都不行。”
“站不起來,總是摔跤,有時候會磕到額頭,很難看。”
“出門的話,要坐輪椅。因為不能讓别人發現,所以無論什麼天氣,都必須要戴口罩和帽子,這樣也很讨厭。”
“所以你為什麼不能讓我像以前一樣?”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雨宮時司還後悔了一瞬。他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些,很顯然兩年的分别,加之他回來之後一直竭力想要掩飾,所以及川徹并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刻薄的人。
及川徹對現如今的他所知甚少,他在這種時候暴露出自己刻薄的、充滿怨氣的一面,怎麼都不是明智的舉動。
他喜歡及川徹,無論如何都不想及川徹對他改觀,而讓自己的在及川徹心目中的印象變得糟糕這種事情,更是他一直以來竭力想要避免的。
就連在醫院裡負面情緒堆積得最為嚴重的那段時間,他接到及川徹的電話,都得強迫自己扯個笑顔色出來。
但是今天,好像全都搞砸了。
熱敷過的地方又開始疼了,雨宮時司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他不斷暗示自己,在醫院裡已經推了止疼,針劑的效果比他平日裡吃的藥片的效果要好得多,現在感受到的疼痛,不應該來源于他的身體。
但就算是這樣,他仍舊止不住地難過,最後不等及川徹表态,他已經一口咬在了及川徹肩頭。
“你為什麼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