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槐看到了血，躺在地上那幾個小孩身上有血，那個小男孩身上，也有血。

血挂了他倆手滿滿，雨水沖了好一會才将它們盡數沖刷掉。

然後，姬槐見着那小孩不管不顧伸着腳往前一踹，眼前躺着的孩子翻了個身，正面朝了上。

姬槐看清了小孩手裡握着的東西，一塊被雨打的濕透了快要散架的酥餅。小孩毫不嫌棄的混着雨水将手裡的餅吃下。

末了，才反應過來邊上站着個人似的擡頭，直直的看着姬槐，像是在辨認。

他不認得，第一次見。

大雨末。姬槐再次動身，往前溫吞的走了幾步，走到了小孩的面前。那張好看的臉沖着他說話了，聲音清清淡淡的，“餓嗎？我可以給你吃的。”

小孩不說話，隻是和剛剛一樣，看着他。

姬槐忽而一笑，笑起來、那張臉更好看了。

他手腕一轉，傘柄在那骨節分明的手指間一動。姬槐的手完全伸了出來，傘随着他的手伸了出來，他整個人暴露在雨中，雨水一瞬間盡數朝着他漏出來的身子浸去。

姬槐毫不管，任由自己被雨水打着。

那把傘向着地上的小孩偏了出來，但沒有全然偏到他頭頂，還離了一點距離。

小孩得往前一點，才能遮擋住，或者，小孩從地上起身，去伸手接他手裡的傘。

偏偏沒有，那小孩依舊面上情形無異，眨着雙眼睛就又猛的一腳踹在了眼前倒着的那個孩子身上。

然後他雙手一齊出來，毫不留情就将那人身上的袍子扒掉，起身往自己身上一套，将自己的身子全然裹在這布裡。

他也仍是沒有接受他的傘。

大雨落，姬槐指尖兒飄然一松，傘從他手中落下，輕乎乎的掉到了地上。

他全然沒有在意，轉了個身再沒看他就往外走去，眼神直視前方半空。

砰——

小孩站起來後，往前走了一步，随後轉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他雙手捧着，用力一摔。

那石頭正正好砸在了傘扇的最中間連接處。全開的傘頓時嗖的一下就散架破掉了。

小孩面上依舊淡定，轉了身拖着身上這落長出很多的袍子就繼續往前走。步子有些一大一小，但一點也沒落。

姬槐聽的分明，扯着嘴一笑，輕輕笑出聲。

但，他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