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槐知道,他和那些俗人沒什麼不同,很吃這一套,但是下一句話就讓姬槐的嘴角一瞬靜止。
刀懸神色仍舊平淡,語氣随意,“他們死了。”
他做這些是為了聽他說這句話的嗎!
軟硬不吃的混蛋。
姬槐簡直氣上心頭,一把揚了他手中的手,瞥眼就對上了他望着自己的眸子,更氣不過,沒放下的右手接着往邊上一揚一巴掌甩到了他側過來的臉上。
力道不是很重,但對面的人受力撇過了頭。
姬槐直接跳下了書案,蹭蹭倆步就又回到了他開始待的那個柱子旁,又把自己腦袋埋那書卷裡了。
刀懸本欲要發怒,但轉眼入眼的就是那白影飄然生氣的背影。
順了不過幾時的雀又炸毛了。
姬槐雖氣這一點,但他就是不走,刀懸在這堂裡一待就是大半天,今日來找他的人不算少,刀懸這個人性子難琢磨,山裡其餘人無事肯定不會來找他的。
每每來找他彙報事情的人第一眼最先看到的不是刀懸而是邊上的姬槐。
他這個名聲也打出去了。
刀主竟然準許一個外人聽他們堂内的事,不知是深知他不可能從自己身旁離開還是旁的,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他們不想把窮極山事務當着這麼一個外人講,但偏偏他們刀主不在乎這個事。
姬槐今日下院算是沒白來,該聽的不該聽他全聽完了。
小事他不在意,倒是有一件大事被他理出來了。
在姬槐被帶上窮極山之前刀懸一夥人去了東安,現下的情況大抵是,東安城東那一片被他們的人掌握了,據姬槐所知,城東并不是東安皇室人員主要所在地,但有一點,太子府邸在城東。
多的他暫且還不知道,但是聽着他們的談話,這個答案姬槐不久就會知道。
姬槐隻是聽,沒問,東安和他沒關系。
晚飯吃完後姬槐就毫不猶豫離開了他身旁回了格院。再晚一點天就黑了,也就沒必要再在他那裡待着。
殊不知,他正正好錯過了這次的堂會。
主堂内,所有有話語權的能管事的都在堂内,最上方的主位仍然坐的刀懸,他身旁左右倆邊倆行位子也都坐滿了人。
今日一整天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他們對姬槐的存在很是有意見,正巧晚上開堂會,本來上堂之前你拉我我拉你的都說要在堂會上對刀主說這個事情的,怕他被禍水禍害。
但是現下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竟沒一個去打頭陣的。
無他,刀懸的名頭誰不知道,喜怒無常活閻羅,蠻橫無理血鐮刀。
最後那一大串彈劾抱怨的話隻變出了一句,“刀主,您對格院那位是什麼看法啊。”
“養着玩,”他平淡說出這句話之後又瞬間變了神情,冽了冽俯視一圈,“誰有意見?”
“沒沒、沒有的事。”
誰敢有意見啊。
抓上來一個人養着玩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早些年大當家的當家時底下的人誰手裡沒個人。
後面刀懸過手之後就不一樣了,這窮極山中一個美人都沒有。
他們是匪啊,匪不就強行霸道的嗎,幹些強奪的事不很正常嗎!
但是窮極山的走向越來越奇怪,他們還是匪,也還是會行那強奪的事,但幹的不是匪徒幹的事。
刀懸待着他們操練,帶着他們打下一座山,占下一座山,山上如今的模樣全靠刀懸,若不是他、他們都還隻是些霸着一個小山寨過日的小匪。
問題是刀懸的野心也越來越大。
眼看着就要大過于山底下那倆個占着倆方地稱王稱天的王上。
他要的不是金銀,而是天下。
他們能共勉,畢竟那是刀懸。
結果東安一事還未完全定下,途中他們那野心勃勃的刀主自己拐來了一個“養着玩”的人。汗顔了一整個山中的人。
“再調三十人去。”
他給出最後的令,這堂會、便散了。
有了今日早上的陰影,第二日早晨姬槐天剛微微亮就醒了,醒時還憋着一口氣,他忘記昨夜的夢魇情形了,但應該是十分兇狠的。
時辰還早,他還能在睡上一會。
偏想睡也如何都睡不着了,一閉眼腦海中閃過的片片他不願去看,最後幹脆起了身。
這個時辰對他來說尚早,但山中已經絕大半的人都醒來了,他坐在樓橋邊上,從這裡可以正正看到下方半片匪山窩。
他的視線由裡至外,左右全環視了一遍,他的目光最後悄然落在了最中間。
那門還是緊閉着的。
他今日沒有再遲了。倆人一起坐在桌上吃飯的樣子、姬槐莫名覺得有點詭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莫名。
至少在姬槐這裡是沒有理清的。
他也在這裡待的安然,從知道刀懸不會把他從這裡趕出去而可以随便聽取他們的對話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