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你十六歲生日那天再打開它。'母親臨别的話語在耳邊回響,那語氣仿佛像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了。為什麼是十六歲?為什麼要等到現在?這些年她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看着這些閃着微光的文字,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頭升起——也許,父母的失蹤另有隐情,也許,他們還活着,隻是暫時不能相見。
但她随即又搖搖頭,不敢讓自己想得太多。這兩年來,期待落空的痛苦她已經嘗夠了。可是當她再次撫摸着那些發光的文字時,内心深處那個小小的希望之火卻倔強地燃了起來。
她屏息凝視,先将每一個字都刻入心底,帶着希望,她翻向下一頁,用同樣的方式将手掌貼上去。然而這一次,紙頁隻是傳來了同樣的冰涼觸感,符文般的印記卻依然隐藏在迷霧之中,紋絲不動。她試了一頁又一頁,結果都是一樣的。
艾莉亞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些依然空白的頁面,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至少現在,她找到了一個開始。
她沉浸在思緒中,目光落在那些銀藍色的形狀上。
它們的形狀跟寒鐵鎮附近礦脈深處那些古老的符文很像——她有時會在提爾的筆記裡看到。寒鐵鎮的每個礦道的牆壁上都刻滿了符文,它們不僅指引着礦脈的方向,更是維持礦道穩定的關鍵。一個錯誤的符文解讀,就可能引發可怕的坍塌。
想到這裡,艾莉亞不由得擔心起即将開始的開采工作。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艾莉亞的思緒。
"艾莉亞?"是提爾的聲音,"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将筆記輕輕合上,小心地放回暗格。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太過珍貴,雖然還有許多謎題未解,但不能冒險帶到危險的礦洞中。"來了。"
門外,提爾的身影在風雪中若隐若現。他身着一件深色的羊毛外套,腰間别着一個皮質的符文筆袋。與平常不同,今天他肩上還多背了個皮質工具袋。
"生日快樂,"提爾灰綠色的眼眸中露出溫和的笑意,"其實是有兩件事。"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裝幀精美的符文筆記,"這個是給你的禮物。我在南方求學時記錄的筆記,都是些實用的符文知識。"
艾莉亞也笑了——提爾也許是唯一一個在這種時刻還會記得她生日的人,“謝謝你,提爾。”
翻開第一頁,密密麻麻的都是提爾工整的字迹,配着詳細的符文圖解。她撫摸着羊皮紙上細緻的符文圖案,知道提爾一定花了很多時間重新謄抄。自從失去右臂後,這樣的筆迹對他來說并不容易。
"第二件事,"提爾放下肩上的工具袋,打開,露出一套保養得當的采集工具,"這是我自己改良過的,握柄都用特質皮革包過,即便在深處的嚴寒中也不會變脆。你拿着,帶到礦洞裡去。"
艾莉亞小跑着把符文筆記放到二樓的床頭櫃裡,随後裝好提爾送的的工具袋,“我們走吧。”臨走前,艾莉亞最後望了一眼工作台、搖椅,向父親母親無聲地道别。
暴風雪中,艾莉亞和提爾走向磨坊。雪花在她眼前飛舞,不知為何,好像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她注意到一些以前未曾留意的細節:雪花墜落的軌迹似乎形成某種韻律,風中似乎藏着微弱的震顫。她想起母親筆記中那句"靜聽其聲",若有所思。
磨坊在永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高大,隻有牆上的符文燈勾勒出它巨大的輪廓。即便在這樣的天氣裡,磨盤轉動的沉悶聲響依然透過風雪傳來。艾莉亞和提爾舉着符文燈前行,終于看見盧卡斯和其他礦工已經在那裡等候,他們手中的燈光在風雪中搖曳。每個人都裹着厚重的皮衣,腰間别着工具,肩上扛着繩索,身影在交錯的燈光下時隐時現。
"就等你們了,"盧卡斯說,聲音裡帶着幾分凝重。他的兒子托馬斯和索尼站在身後,都比平常沉默。今天的任務讓所有人都感到壓力,議會要求的數量是往常的兩倍,而且還指名要核心礦石。
"得抓緊時間,"有人說,"趁着符文還沒被寒潮影響。"
提爾點點頭:"寒潮最強的時候,符文會變得不穩定。我們必須在符文鐘敲響十八下前完成開采。"
衆人鄭重地點頭。風雪中,十二個人影列着隊向礦坑的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