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節過後的日子裡,寒鐵鎮籠罩在一種平和中。極夜漸漸散去,天邊開始出現短暫的微光,給這片永冬永夜的土地帶來一絲光亮。完成了艱巨的任務,鎮民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輕松。
鎮上最熱鬧的地方依然是磨坊,盧卡斯的大鐘表顯示着一天天過去的時光,磨盤轉動的沉悶聲響晝夜不停。清晨時分,炊煙從一戶戶人家的煙囪裡升起,帶着霜麥餅的香氣在寒風中飄散。孩子們開始在街上追逐嬉戲,他們的笑聲穿過厚厚的積雪,在清冷的空氣中格外清脆。
木工坊的門總是最早打開的,提爾和老湯姆要趁着木料沒被凍得太硬時處理它們。鐵匠鋪的叮當聲随後響起,喬納森在給礦工們修補工具。瑪莎會把熬好的藥送到托比床前,然後去集市采購日用品。
至于艾莉亞,她也恢複了制皮的日常。寒鐵鎮最年長的獵人老洛克時不時會來工坊送些皮革。自從父親離開後,他總會在返程時特意為艾莉亞留下一些上好的獸皮。今天他帶來了一張年輕銀狐的皮,毛色潔白而柔軟。
工坊裡永遠彌漫着特殊的香氣,是雪松木灰、鹽晶和皮革混合的味道。艾莉亞把銀狐皮浸在配好的鹽水裡,開始處理手頭的活計。一雙手套需要縫三遍加固針腳,這是父親定下的規矩。寒鐵鎮的冬天太過漫長,一件不夠結實的皮具可能會要了使用者的命。
她打磨着針腳的同時,寒氣在她指尖流動,幫助她找到皮革最脆弱的地方。有時,一些微小的冰晶會在針腳間形成,随後融入皮革,讓接縫處更加緊密。這些細微的痕迹會在幹燥後消失,但那份加固的溫度卻永遠留在皮革中。
"怪事,"老洛克有一次說,"用的明明是一樣的保溫符文,總覺得你縫制的皮具特别耐寒,戴着你做的手套,感覺手指都不會凍僵。"艾莉亞笑笑,說這隻是父親傳下來的手藝。
但她知道,這确實與她的特殊能力有關。自礦洞之後,她發現自己對冰雪的掌控能力更加得心應手了。
"你在練習,"一天傍晚,提爾在艾莉亞家找到正在嘗試凝結冰晶的艾莉亞。艾莉亞點點頭:"就像在礦洞裡一樣,要先理解它的韻律。"她伸出手,一朵小而精緻的霜花在掌心緩緩成形,"每一縷寒氣都有自己的脈絡。"
提爾謹慎的起身把門關上:"你的能力......很特别,但要小心。不要被議會的人看到。”
"為什麼?"艾莉亞讓霜花消散在空氣中。
“議會說寒冷系能力是深淵的'污染’。"他苦笑了一下,"聲稱需要'淨化治療'。"
在制皮之餘,艾莉亞還主動申請正式加入了采礦隊,在工作時偷偷運用轉移風雪,感受礦脈的能力,因此采礦隊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你看,"托馬斯興奮地對父親說,"有艾莉亞幫忙,下個月的配額我們也很快就能完成啦。"
盧卡斯的表情卻沒有兒子那麼樂觀:"但願如此。"
維克托是在例行檢查時第一次察覺到異常的。他坐在議會臨時辦公室裡,借着符文燈的光芒翻看着最近一個月的采集記錄。數字顯示寒鐵鎮的産量比往年同期提高了近一倍,而事故率卻降到了最低。更令他在意的是,那些高品質的礦石大多出自同一個采集小隊。
"讓我看看這個艾莉亞·寒鐵的檔案,"他對文書官說。閱讀中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她是那對在兩年前失蹤的夫婦的女兒,父親是鎮上最好的制皮匠,母親的記錄則顯得模糊不清。
第二天,維克托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裡等着收集報告。他披上鬥篷,悄悄跟随艾莉亞的小隊進入礦坑。在幽暗的礦道裡,借着符文燈微弱的光芒,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艾莉亞走在隊伍前面,她的手輕撫過岩壁,像是在傾聽什麼。她帶領大家在某些看似普通的位置停下,開采出的礦石品質确總是格外上乘。更不尋常的是,每當有碎石掉落,周圍的寒氣似乎都會輕輕偏轉,将危險引向一旁。
他繼續觀察。當艾莉亞獨自在一處礦道工作時,維克托清楚地看見了:一縷寒氣在她指尖盤旋,幫助她精确地找到礦石的薄弱處。那些冰晶在符文燈的照射下泛着微光,像是聽從她的指引。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天晚上,他寫了一封急件,蓋上巡邏隊的火漆印章,用最快的渡鴉送往南方。信中詳細記錄了他的發現,特别提到了"疑似天賦覺醒"和"異常的能量波動"。最後他加了一句:"此事或與兩年前那對夫婦有關。"
議會的高階法師奧德裡奇·賽維林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早晨到達的。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是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一襲深藍色的法師長袍随風輕揚,銀線勾勒的雪花紋章在陰沉的天色下若隐若現。這樣的衣着打扮在北境極為罕見——議會在此地的官員大多身着實用的厚重制服。而這一身法師長袍昭示的不僅是身份,更是一種無聲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