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暴裂的繭,我是謊言下的真理,我是一首卑鄙的權力之歌,我是死火。】
“唉!這樣,還不如死了的好!”
“誰!誰在說話?”
白好轉過身,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找了一圈也沒發現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最後,隻能警惕地坐在幹燥的雜草堆上。
咦!是誰在竊竊私語?
她聽着,尋着,最後把頭貼在了自己肩上。原來,這聲音是從她自己身上傳出的!
但她有些聽不清,隻能繼續感受這迷亂如麻的味道,是苦瓜味兒,還帶着點癫狂。
“喂!喂!那個……嗯,奇怪的人!我來了!”
華奤的出現打斷了白好無法遏制地未來式瘋狂,她提着一塊被煙熏好的不知名肉塊,輕輕一撕,給裡面被囚禁的人扔進去一半,連帶着一隻皮革水袋。
“我想着,你可能是因為餓了,渴了,才什麼都忘了,你吃飽之後說不定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透過石縫,白好看着她圓潤的臉頰,黑發像是蛇皮,日頭映着,發着青光。
華奤眼中散出熱烈的期待,于是,白好隻能迎着她那像是鼓掌般的注視,吃下還滲着血絲的肉塊。
“嗯!味道不錯!”
她開始像野獸般,撕扯着那團肉,期間,肉塊好像還動了一下。沒有停頓,隻是吮吸着往外越流越多的血水。
等吃完了,擡起頭,雖然她看不到自己,但是能想象到:一個蓬亂的頭下,閃着惡意的眼,赤色的染料印在唇邊,正狡猾地笑着,随後再沿着她的生命一同滴落在地上,滲進泥裡。
“你嘗嘗那個,那是我們自己釀的酒,可好喝了!”
第一口,帶着辛辣地生姜味,是刺激性的春眠;第二口,逐漸回甘,帶着點甜麥的醺酣;第三口,品不出什麼了,烈性太大,眼前的一切都在眩暈着。昏厥,黑暗,惡念……它們都朝白好襲來,她也就順着那些事物所期望的樣子,躺在蜉蝣之上,睡着了。
等她醒來時,天已經微微透着點兒黑了。
火色的薄雲把金色透出來,帶着點橘子味的悠閑,月亮登上了高台,和太陽享受着同等的貪戀。
其實,星光也有,隻是被掩蓋住了,散不出那看似輕薄的點點鹹。
她靠在石頭上,企圖用石頭的冷融化身體裡的火,可是,最後把石頭都暖熱了,體内還是發燙。她隻能歎上一口氣,賞着偷偷溜進石頭縫裡的月光,想着:“有時候,我真不知道,是我在賞她,還是,她在賞我?”
靈感乍現,一首小詩的雛形湧了出來:
《少年囚》
菩提樹下幾多愁,醉意飛花少年囚。
菩提樹下阙觥秋,心如明鏡亦悲秋。
稻鎖血膘吐孤月,苦果屍咬春裹革。
碎瓊潔玉駒魍魉,歲碾和風栖暖閣。
“好!作得還算不錯,是一塊繼承我衣缽的好料子!有沒有興趣跟我走?放心!你還是能經常回來的!”一個長得類似妖的女人,朝着白好說道。
她穿着血色的裙裹,下方還多了一截黑色的圍擺,青灰色的皮膚,霁紅的爪子,如霧般的墨色發尾,妖得清秀,豔得脫了俗!
等她完完全全站在白好面前時,洞外緊接着就傳來了一陣喧鬧聲,從縫隙看去,人人都舉着火把。
看着火把,白好還吃了一驚,怎麼這個時候都有火了?和曆史對不上啊!曆史怎麼會出錯?
那個女人甩出發絲,用它摸了摸白好,很明顯地吃了一驚。之後,便跳出石巢消失了。
白好急忙跑到縫隙處,用手量了量石縫,不過堪堪能過去半個小臂,她是怎麼跳出去的?
這邊,慌亂着。那邊,秋菡芮也順利地從那個幾天前死去女孩的口腔中尋找到了一些殘留的精^液,還好,屍體沒被焚毀,那些殘肢斷臂被縫合起來,完整地保存在冷櫃裡。
秋菡芮擡頭看了眼牆上的表,已經淩晨一點了,正準備躺在沙發上再睡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切地腳步聲。
伸出頭,往外左右張望着,看見仇阜寒慌張地從警局外跑進來,身邊還跟着一個女人。
“你,你怎麼在這?”
仇阜寒也看到了秋菡芮,氣喘籲籲地停下,同時又帶着些緊張問道。
“都說了,那個女孩的……這位,不介紹一下?”
“您好!我叫葉念,是一名記者,這是我的記者證。今天來,是想找仇隊了解一下前幾天發生在南郊别墅的那場爆炸事件。秋……久仰久仰,相信以後,咱們會經常見面的,希望您可不要為此而厭煩我。”
秋菡芮盯着這個女人,不知怎的,她恍惚間,好像聞到了白好的味道。
她還隐隐地感覺到,這個人似乎沒那麼簡單,還很熟悉,但又不知道熟悉在哪?這種感覺,就像她第一次見到白好那樣。
在她的背後,仿佛盛着一座冰山,從正面隻能看見山峰,一旦深入了解她,也無法看到全貌,隻能憑借自己的想象力。
否則,她就要融化。
之後,這一切,又會變得沒有盡頭……
“哈哈,葉小姐說笑了,怎麼會厭煩您呢?歡迎都來不及,還有,您叫我秋醫生就好。”
秋菡芮在身上先是擦了擦手背上的口水印,接着,伸出右手。
“好的,秋醫生,那我和仇隊就先走一步了?有時間的話,去拜訪您,明天?不知道您明天有時間嗎?”
兩人的左右手交織着,光與光碰撞,自然會燃起璀璨的豔火。
“就等會兒吧!我今晚一直都在,歡迎您的到來。”
仇阜寒和葉念離開了,走進了辦公室,把門關上,不透出一絲光亮。她們像是在密謀什麼,罪惡貼着門,用盡全力,想要偷聽那些欲望的表象。
同時,秋菡芮也關上了自己辦公室的門,躺在沙發上,一邊想着不合理的地方,一邊悄悄背着時間的監視,睡着了。
“咚”“咚”,秋菡芮辦公室的門響了兩聲,有點像幽靈小聲地竊竊私語,打開門,把葉念迎進來。
“葉小姐,怎麼了?”
“U盤,您收到了吧。”
“什麼U盤?葉小姐說什麼呢?”
“那天,我也在現場,隻不過,躲起來了而已。秋醫生,難道您這麼快就忘了白好的計劃?忘了興元的那張小木桌?還是,您忘了她的死?”
“别說了!我相信你的身份,下一步該怎麼走?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先等等,拿這個先看看巢穴還暖和嗎?
秋菡芮接過儀器,掃過每個角落,儀器沒有反應。
隻有葉念的眼睛在黑夜的襯托下,閃着精光,還帶着一絲執念的苦澀味。
“看來,他們沒有盯上你,你是安全的……白好這個家夥,那把你扯進來幹嘛!”
“我是自願的,說重點!我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聽你的廢話!”
“秋醫生,别生氣,現在還沒什麼事需要您做,隻是混個臉熟,我擔心以後可能會有突發情況。”
“那就請你立刻從我的辦公室離開。”
“好了,好了,不逗您了,我認真問您,您确定入夥嗎?您得清楚,白好這個案子可不是單純的報複性犯罪,後面可能會牽扯出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人。所以,我還是得先把您問明白。之後的路可能會越來越難走,現在,您完全可以選擇放手,過自己的生活。如果您不放,可能……之後還會涉及到您的家人,您要不還是再好好想想吧!”
“從她離開後,我就已經失去生活的權利了。她不是為了自己死的,她和那些死去的所有人,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就隻為給我們一個啟示!所以,你認為我會放手嗎?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秋醫生,您别着急,白好說的還真對啊!那您也不在乎您的父母了嗎?她們的生死,您全然不在乎?”
“我母親已經過世了,我父親……我父親不需要我管,他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而且,應該沒人敢殺他。”
“抱歉啊,秋醫生……那好,您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李想弄回來,過幾天應該會有個機會去石寨村,讓她一定要去。還有,如果有人向您提起我,為了您的安全,最好還是說不認識。當然,您要是不在乎的話,那我也管不着。一個月後,這個與我相識的有關問題,還請自便。哦!對了!白好讓我告訴您,那個U盤是她送給您的玩具,一個益智遊戲,給您個提示——蓋子。好了,仇阜寒也聽得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再見,秋醫生,期待與您的再次相見!”
葉念打開門,剛好看見仇阜寒匍匐在地的黑影,回頭看了一下秋菡芮,關上了門。
而秋菡芮隻是從口袋裡掏出那個U盤,仔細地觀察着,此時,時針已指向三。
這個奇異的數字,讓秋菡芮帶着迷茫的沉思再次入睡。
這一覺,她睡得很暢快,心髒也不再總是忍受無序的失常,撕裂的空洞感正緩慢地愈合着,她也可以接受月光了!隻不過,或許會同時愛上太陽和月亮,而月光已經消逝,她也隻剩下太陽了……
白好看不到秋菡芮的視角,也找不到影子的去向,隻能蜷縮在草堆裡,盡力抵抗着夜的寒涼。
她再一次,無法遏制的顫抖;她再一次,無法承擔罪惡的重量。
今天的月亮是冷的,滲到人骨子裡的那種,過去,她從沒覺得月光是刺骨的,但今天的确是這樣。
“我得不到月亮的,我知道,無論多久……”
金色落在天穹上,吵醒了她,張開眼睛,今天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窗沿處有一雙眼睛,圓圓的,像是盛開的小杏。它悄溜溜地轉着,但等與白好的彙到一處時,又猛地逃走了,像受了驚的小青蛇。
“喂!小孩!你是叫春花的吧!”
一陣寂寞的躊躇,白好仿佛聽到了她正絞着手指頭的聲音,細小的生機從她的嘴中蹦出:“我不叫春花!我叫春華!”
“好!哈哈!好!春華,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呀?”
“喏!華奤讓我給你的,她早上要和母親出去,來不了了。”
“好,那謝謝春華辛苦跑一趟了。小春華,華胥是你們所有人的母親嗎?你們怎麼都叫她母親?”
“我不知道,我隻聽說,我們都是從母親骨血裡滲出來的肉。她帶着我們從混沌中走出來,等出來的時候身上隻剩下了一副骨架。最後,還是那個女妖怪把心髒分給母親一半,母親才能供我們長大的。”
“春花!春花!”
遠處,華陰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剛好傳進春華的耳朵裡,“東西給你送到了,我要走了,再見……怪女人!”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好的笑聲傳到華陰那裡,她走過來,給石縫開了一個更大的口子,有點像落地窗,可容人随意進出了。
白好不再發笑,安靜地坐在地上,變成了鹌鹑。稻草太紮人了,像是剛鋪上,而她正好是它第一位客人。
她不想成為第一個,但,這正是命運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