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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八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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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說這麼多了,等回去再給你解釋。先走,往山上走,朝太陽的方向,你會看到一間小木屋,在那等我。”

“那你呢?”

“我得把現場布置好了,那個老頭會幫着掩護的。哼,他說不定會覺得是這兩個人自相殘殺,畢竟,他自诩最懂人性了!不過也是,要不然他怎麼會在那個位置上坐這麼久?好了,你先走,我馬上就跟上來,快走啊!”

秋菡芮沒有言語,拿起車裡的繩索和全幹的黑色‘幕罩’,一刻不停地往山上走。

看着秋菡芮的背影,葉念放下心來,把繩子先放在凹凸不平的鬼臉上。之後,把一頭攥在他的手上,小聲嘀咕道:“真狠啊,臉都打癟了。”再是把小軍工鏟塞進紫葡萄的右手,仔細擦除車上第三人的痕迹,想了想,“也不用太幹淨,太幹淨反而會起疑。”

于是,把提前挖好的土坑重新呈給這世界,裡面墊着一層厚厚的塑料模。将之前在山上找的死人放進去,用布捂住鼻子,再倒進管道疏通液,氨水以及随身攜帶的,暖壺裡正冒熱氣的水。等溶解好之後,把露在外面的塑料模平整的疊好,擺在上面,好形成保護膜。最後,蓋上土,等他們發現。

她做完後,就哼着小曲兒,往山上走。等快到小屋,把面罩解下來,埋進草叢裡,蓋上點枯樹枝,進了屋門。

屋裡,桌上擺着木頭花瓶,從前空無一物處,如今長滿了金盞花的枝條,它們包裹在綠意裡,讓小屋變得更像精靈的居所了!泡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白毫銀針,入口極柔,沒有澀與微苦,隻有獨屬于茶的甘香,味清如芳。再就上一口撒滿糖粉的柿子餅,軟糯的甜膩被茶香掩蓋,讓人忍不住貪心多食,獨胃,苦不堪言。秋菡芮手上正暖着一杯已經入睡的苦咖啡,味道直愣愣地往人鼻子裡撞,小屋内隻剩下醇香。

“你怎麼拿了這麼多吃的?以後怎麼辦?萬一以後沒吃的了?吃誰?你?還是我?”

“多?就一杯熱茶,三塊柿餅,還有一杯我需要緩解神經的理療物,不多吧?不是剛剛好嗎?你怎麼一直看着柿餅?給,你再吃一塊,我吃一個就夠了,給。”

“本來就全是我的!是我好心給你吃了一塊,還順帶了一杯理療物,秋醫生,不謝謝我?”

“謝謝。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

“當然是……為了散心。好了,我這幾天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動向,恰好,機緣巧合之下就把你給救了。等等,你為什麼往我的花瓶裡随意插上花?它不需要這瘦小嬌嫩又極易懦弱的金盞花裝飾,去折幾根竹子或者挖幾顆樹根來,我不需要在花瓶裡裝飾鮮花。”

“葉念,唉,你個葉念,别被那群男人洗腦了!小金盞花并不嬌弱,相反,它在任何地方都能生長,任何苦難都奈何不了它。并且,它還可以充饑,可以治病,你呀!千萬别因為他們的喜好而改變自己!”

“我……”

“我大概能猜出你的想法,你先别着急反駁。等聽完之後,哪裡有不對的,你再告訴我,好嗎?”

“當然,請說。”

“你以女人的身份為恥!等等,先别反駁,讓我繼續講下去,等我說完,如果你還有話說,我會做你的絕對傾聽者。”

“你先想一想,自己有沒有在某一時刻希望自己不再是女人?或你在某一瞬間,會因某些可笑的原因,無意識厭惡自己身邊的女性。這是一種下意識,一種會強行壓制的仿佛本能似的身體機能,一種會因為價值比較而産生自尊受挫的社會圈套。如果你有的話,很正常,因為人人都會至少掉進他們的套子一次!這就是他們想得到的世界,讓自己的權力越來越富足,将自己的種群擴充,直至遍布整個世界!他們會下意識就讓你認為男性是天生有權力的,并且,做任何事都是有其意義的,有價值的!他們對你的打壓,其實就是希望你能把重點轉移到唾棄你的性别,你的女性身份,你的姐妹身上!而不是他們!”

“他們會天然的将某一領域封鎖起來,或者在外面豎上一塊兒闆子,寫着‘女人和其他所有物不得入内’!其實,他們壓根不用這樣寫,直接寫‘唯有男性,唯有這一皇帝屬性,可以入内!’在後面還會加上,‘其他,隻要是世界存在的物體,都是我的附屬品,快滾回家去,聽從我的支配’!”

“還有就是,你在人生的某一時刻,有沒有看到一個收拾齊整的女人,就會下意識認為她要出門尋找配偶了。其實,這正是他們離間的方式,讓你等同于他們,将你自身放在男性視角上,去審視一個女性,一個與你有相同配置的族人。或許,你自己也已經發現了,審視她,其實就是在審視自己!如果大家都開始進行相互審視,那男人的的确确就是皇帝了!他們會相互大聲叫嚷着,‘快來吃啊!她們做好準備了!甜點要上桌了!’陷阱随時會變幻,我們得更團結才行!”

“我将不團結的姐妹稱為,第三性。她們因為厭惡自己的身份,所以需要去盡力讨好他們。所以,才會如此厭惡其他同身份的姐妹。她們在幫着男性物化自己,并且害怕失去物化!因為失去物化,就等于失去價值!”

“她們在幫助他們,為了便利,可以随意地快速挑選,這是一個所有物的努力。她們會費力的全面提升自己的價值美感,以及雜七雜八的,能讓他們發現的,以至于會去欣賞的屬性。她們會仇視說出真相的人,會想要将它撕碎,希望重新建造一個完美無缺的夢境。她們,想要這個世界繼續落入惡性循環中!”

“唉,她們太愛男性氣質了!可男性氣質,是誰劃分的呢?誰才會分出男女性氣質呢?是她們嗎?是男人嗎?是我嗎?不,都不是,是曆史,是别有用心的人!是渴望封建複辟的‘土皇帝’!”

“但并不是不讓你與男性^交流,交流無可厚非,但如果你想讓他發現你的價值感?不,千萬别!千萬别帶着這種‘雀躍’的想法,渴望讓世間一切男性,或被稱為大男子漢的人成為自己的裙下臣!那隻會讓你的裙擺變成柳絮,會讓你的靈魂糟污,會讓你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其實說到底,第三性所愛的男性氣質,從來都不屬于男性,這隻是觀念所迫,是他們想要那些不屬于他們的品質。但,女性氣質也并不是不好,而是不全。他們太輕松地就把那些好名頭安給了自己,就如同把很多可笑的觀念強加給女人一樣。不可否認,其中原因大部分都是因為這是一個男性數量多于女性的社會,但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是反過來的,所以現在母系社會依舊存在。隻不過是,肉眼看不到,得用血液才能看到。”

“葉念,如果你認為我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可以加以補充或者反駁,請說吧!”

“等一會,你讓我好好想想。不行,我得出去轉轉,想吃什麼就自己拿吧!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葉念走在林間小道上,聽着枯葉的咔嚓聲,像是骨骼重新生長的聲音。她決定向上走,往山頂上去,反正也不會遠,很近,很近,很快就會走到。

松樹的針葉上帶着九月的兔子尾巴,京綠在寂靜中試圖逃離灰褐色的死亡。漫長的綻放,讓生命無限消磨,這是一場不用等待的絕望,人人都期待着死的冗長!

寶藍的天上灑滿了金盞花,詩意在宇宙中綻放!看着黃昏帶上白紗,她一下子就成了将死的新娘。彎月戴上鐮刀的血,藍霜褪去,世界徹底落下了黑。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我之前确實是個蠢貨,她說得對,我的确是第三性,是半個男人!但從今天起,以後的我,再也不會是了!”

順着青銅樣的苔藓,零碎的滴落回小屋,肉香味傳出,喚醒記憶中的罂粟。于是,葉念眼中盛滿了酒。走進門去,秋菡芮端坐在桌前,正随意翻閱着一本破舊的書,是她還沒看完的那本,榮格的《紅書》。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的這本書還不錯,我之前讀過他老師的,我的天!把什麼都能和性扯上關系,真是心理學界的屌形男人。不過現在想來,他說的也對,他把他們全都說出來了。”

“你煮的什麼,秋醫生?牛肉嗎?好香啊!”

“土豆燒牛肉,裡面還有點洋蔥和胡蘿蔔塊,怎麼樣?獨家手藝,你是第四個吃到的人,還有大概十分鐘就好。噢,對,去把米飯盛出來,在那邊放着呢。”

“你怎麼煮的?”

“火現在還在外面燃着呢,你說呢?行了,快去把米飯解放了吧!它都快悶成軟年糕了。”

“好,如您所願,我親愛的哲學導師,我的藝術缪斯,我信仰的美杜莎,我馬上就去。”

“葉念,我真服了!哈哈,但我勸你,千萬别把一個人稱為缪斯,因為我母親曾告訴過我,任何把你當成藝術缪斯的人,都要小心,因為他壓根沒把你當人!當然,我知道你沒這個意思。”

“秋醫生,你……當然,當然,順從您的心意。”

“叮鈴鈴”

喧鬧的鈴聲吵醒了這場鬧劇,揭開鍋蓋,辛辣香混着牛肉的醬香,把軟糯的土豆和浮腫的肉塊盛出來,再配上點紅蘿蔔塊,以及鍋内舀起的濃稠醬汁。再在一旁配上碗狀的米飯,白胖的,飽滿的,渾圓的米飯。葉念一吃,顧不上說話了,吃了一碗又一碗,最後簡直是抱上鍋吃。吃到還剩一小盤子時,她急忙沖出去,開始抱着一顆慈祥的柳樹嘔吐,像是要把所有吐出去的重新吃進來。秋菡芮走出去,輕拍她的背,像是阻止嬰兒打飽嗝一樣。

“怎麼了,小葉?吃太快嗆住了?”

“别叫我小葉!叫我蕪明,這是我給自己起的小名。”

“你母親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

“我聽說過一些你母親的事兒,她……她太強,也太好,被這個世界的髒污所不容。所以,才會提前離開這苦惡的社會一步。别傷心了,她始終都在,隻要你存在,她就在。”

“為什麼?”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隻是就這麼說出來了。”

“你做的味道和我母親做的很像,我吃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了,味覺總是想到母親,但大腦想的卻是你說的那番話。我的味覺催促我不停攝入這難得的香味,但大腦卻向胃傳輸的是嘔吐。我不想把這些味道吐出來,但我腦子裡的那番話一直催我的口腔積液向上湧。所以,我無法控制嘔吐欲,隻能把它吐個幹淨。”

“葉念,你知道嗎?相傳,母系氏族在體内孕育時,會經過自身的代謝将卵子和精子在孩子體内做好标記。孩子出生後,精子會立刻做出排異反應,所以會嘔吐。把精子吐出來,隻有吐出來,她們才能感到舒适;隻有吐出來,她們才能真正融入族群;隻有吐出來,她們才能成為真正的女人。所以在那個時期,精子不過隻起了比塵埃還小的作用。卵子,才是最重要的!”

“卵子,它們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在母親的體内,就已經是我們了。我們隻是在等待成熟,等待生命成熟,母親成熟,時機成熟,在這樣的成熟下,我們才會誕生。”

“你鍋裡還有沒有?或者,有沒有餘下的?”

門外,輕薄的風等待奏響山茶花的期待,碧波泛起陣陣輕響,沉浮,一切都在沉浮,連帶着暮霭與青。

“給,給你多留了一份。”

秋菡芮從熄滅的焦炭中撥出一個鋁制小盆,剛掀起來,淡淡的熱氣從下方飄起,食物還溫溫熱。哪怕是焦炭,都會讓食物不再受寒冷侵襲。葉念大口吃着,鼻尖染上肉汁味兒。土豆的香氣,活靈活現地出現在米飯裡,屋内的家具上,全蓋上了難以遺忘的吻。

回憶順着眼淚滴落在盆裡,讓米飯變鹹。

“親愛的,請讓我吻你一下,一下,就隻是一下。”

“滾開,喬治·肯斯汀,去看看小念,她正哭呢!你沒聽見嗎?”

“我的玫瑰,我永恒的月亮,我高貴的山茶花,你真的不給你虔誠的信徒,一個吻嗎?

“不,我正忙着呢!去看看小念怎麼了。”

“哎,好吧,我狠心的紅蘋果,我此生唯一的毒藥,你真的不給他續上解藥嗎?他連同他的心都在枯萎呢。”喬治·肯斯汀說完,準備起身離開了。

“好吧,過來!你這個混蛋!别再唠叨了!”

男人興奮地跑過去,像一隻得了嘉獎的寵物狗,伸長了舌頭,喘着。一聲響亮的吻,喚醒了死亡,讓寂寞成為苦澀,讓墳墓化成汪洋。霎時間,她與她身邊的所有都化成了雨和淚,到最後,隻剩下兩座墳與一隻孤獨遊走的魂。

幼小的葉念藏在門後,低垂的眼,掩住了她即将爆發的憤恨,雨混在淚中,像是為她做保,保證這世上絕不會有多一人的存在。隻剩下她了,就隻剩下她,整個世界隻有她一人了,再沒别人了!

“怎麼了?想什麼呢?葉念,我聽過一些你母親的事,如果你想找一個傾聽者,我會是一個最合适的人選。”

“秋醫生,我……我隻是……隻是搞不清我存在的意義了,可能在她死後,我就隻剩下殼。秋醫生,存在與虛無每時每刻都想把我裝進他們的套子裡,我永遠都在被拉扯着。所以,我每在這世上多活一分,痛苦就多一分。我告訴自己痛苦是好的,是必須存在的,就像我必須做點什麼,然後才能去欣然赴死一樣。可希望總是帶來折磨樣的清醒,自毀狀的頑疾,它們纏住我,讓我喪失理智!雖然在内心深處,清楚這不是我要做的,但,這的确是我所期望的。哼!我那樣急切地死,不如說,是我想換個地方活!其實,我并不着急死,也不着急活,隻是想過好屬于每日的降生之禮!秋醫生,我被生活徹底撕成了兩半,一半在現實,一半在虛幻。”

“小葉,不,蕪明,我明白的。我也曾每日都遭受虛無的侵擾,但我同時得用自己存在本身說明,這是有意義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小念,我們沒人能活在昨天,就像明天會始終永恒一樣。你得接受它,用一生去迎接死的冗長與生的絢爛。當然,活着不是為了等死,而是為了給未死者帶來生的希望!”

“我們已經活在監牢中了,得拼死一搏,開一道口子,讓光透進來!”

秋菡芮的眼如同群星,閃爍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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