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裴琰陪蔣時微給母親上香。
蔣時微把剩下的草莓蛋糕放在供桌上,自言自語說:“媽媽,這是草莓蛋糕,好吃的,你嘗嘗。”
話音剛落,眼淚沒兜住,“啪嗒”往下掉。
燒完紙,裴琰親自把蔣時微送上樓,叮囑梁媽好好照看,還給她留了一部新的平闆電腦。
她窩在自己房間的沙發,玩黃金礦工,一路打到二十關還沒死。
裴叙又晚歸了。
她把平闆扔去一邊,抱着小北極熊,淚珠一顆一顆落在毛絨絨的熊頭上。
熊是她來這裡的第一天,裴叙親手送她的。那會兒裴叙聽她哭,特别不耐煩,随便從櫃裡抓個玩偶塞她懷裡,沒好氣地說:“給你,别哭了行嗎?”
對哦,他嫌煩。
蔣時微周身一凜,拿熊頭給自己擦眼淚,擦着擦着,眼睑都被絨毛磨紅了。
裴叙就是這時回到家的。
蔣時微披頭散發,跟北極熊玩偶較勁,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聽到聲兒擡頭看他,嘴一撇就要發作。
奇怪的是,她最後沒發作。
裴叙走過去,把北極熊拿開,看着蔣時微憋得通紅的臉蛋,心疼但又有點想笑。
“撲撲惹你了?”
撲撲是熊的名字,時微起的。
她盯着裴叙,搖頭:“沒。”
裴叙在地毯上盤腿,明明應該矮一頭,卻仗着身高,和坐在沙發上的蔣時微差不多高。
“那就是我惹你了,是不是?”
蔣時微不予回應,等同默認。
裴叙說:“對不起微微,我忘了回來陪你。”
蔣時微吸了吸鼻子,垂着腦袋說:“沒事,以前媽媽告訴我,比起已故的人,生者的幸福更重要。”
“忌日也挺重要的,你看你都哭成這樣了。”
“我沒哭!”
“行吧,”裴叙往後倒,雙手撐在地毯上,“不重要,那我繼續陪你孟姐姐過生日去了。”
蔣時微呼吸一窒,眼淚水又冒出來。
裴叙把小北極熊遞給她,無可奈何:“跟哥哥說實話。”
她抱緊撲撲,抹了把眼淚:“雖然,爺爺和裴叔都對我很好,你也對我很好。可是裴叔有自己的家庭,哥哥你以後也會有,到那時,我就真的沒有家人了。”
裴叙微愕:“什麼話?你以後結婚了也會有自己的家庭。況且,我做你一輩子的家人,就算你不結婚也沒事。”
“不可能的,你結了婚,有自己的妻子和小孩,就沒辦法繼續做我的家人了。”
“你最近怎麼老愛講不可能?隻要我願意,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兒。”
“那你願意……”
蔣時微話說一半,裴叙等她接着說完,然而她改口:“沒什麼,我已經很知足了。”
裴叙牽起北極熊的小手,另一邊被蔣時微握着。
他說:“寶寶,隻要你開口,我什麼都願意。”
蔣時微瞪着眼睛:“我開口要的第一件事,不準再叫我寶寶,我都快十五歲了!”
裴叙失笑:“哎,長大了是吧。不愛當寶寶,那我叫你什麼,蔣小姐?好聽麼。”
“還行,”蔣時微點頭,“你也可以叫我時微。”
裴叙說:“好的,時微寶寶。”
話剛說完,蔣時微果然幹勁十足地撲過來打他。他假意拿手邊枕頭擋一下,笑着嚷嚷好痛。
蔣時微雙手掐他的臉:“你就會惹我生氣。”
他悶笑:“對不起,蔣小姐,我以後隻叫你蔣小姐。”
時微蓦地臉紅,推開裴叙,跑回自己房間,“砰”地關上房門。
裴叙摸着被掐疼的臉,搖了搖頭:“越大越難哄了。”
房間内,蔣時微雙手捂住發燙的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裴叙,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一句話能讓蔣時微輾轉反側。就像現在這樣,心跳撲通撲通地加快。
蔣時微在門後待了一會兒,慢慢挪進卧室,撕了一張便簽,一筆一劃地寫:他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喜歡他?
寫完了,她把這張便簽折成千紙鶴,穿進床邊挂着的銀線裡,搖搖晃晃地垂墜。
敲門聲響,裴叙在門外說:“蔣小姐,請你早些休息。”
蔣時微惱怒道:“知道了!”
裴叙好像又在笑,到底有什麼好笑?
蔣時微把床上的大狐狸玩偶抓過來,狠狠地揉它。揉着揉着,時微又緊緊抱住大狐狸,下巴在狐狸腦袋上蹭蹭。
這個也是哥哥送的。
蔣時微靠在大床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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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生活還是那樣過。
裴叙一連三天早回家,蔣時微禁不住好奇:“哥哥,你怎麼不去陪孟姐姐了?”
裴叙說:“吵架呢。”
“啊?才在一起一個月,就吵架啊。”
“跟在一起多久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