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看見角落裡,Lucas的狗繩被随意丢棄。
她急問:“我的狗呢?”
楊博懷說:“小姐别急,等回了上海,整個院子的名貴寵物都是你的。”
時微狠狠盯着他,冷哼:“那不是我的,我隻要Lucas。”
就像隻要裴叙一樣。
别的,她一概不要,也全都不信。
話語一頓,她卻說:“你把Lucas還給我,我跟你走。”
楊博懷見時微不為所動,擡手關掉四面大屏,切換Lucas影片。
裴叙所見畫面,就是時微為了救Lucas在違心說話。
但這時裴叙還不知道Lucas被找回來了,他隻憑對時微的信任,認定蔣時微不會離開他。
薛啟民能算到一切,唯獨算不到,時微和裴叙之間像鋼索一樣無堅不摧的聯結。
裴叙看了投影,冷笑挂在嘴角:“這話您讓時微當面跟我說,我立馬放她走。”
楊博懷:“裴少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薛小姐随時能安全離開,您就不一定了。”
裴叙:“您大老遠的北上,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家地盤。”
薛啟民:“陸家麼,幾分薄面還是賣的。”
裴叙耐心耗盡,懶得跟他們廢話:“滾開,把蔣時微還給我。”
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一群安保,把薛啟民護住。
薛啟民說:“天子腳下,裴少确定要舞槍弄棒,大動幹戈?”
“您也知道是天子腳下,”裴叙一棒子把上前的保镖打暈,“光天化日綁架少女,嫌參您的本不夠多。”
楊博懷手裡有武器,裴叙猜他不敢用,第二棒直接敲他腦袋。
然後“刺啦”一聲,裴叙左邊手臂發麻,有人拿刀劃傷了他。
鮮血激發他按讷不住的野性,他反手奪刀,往楊博懷身上捅紮。
照理說,裴叙一打十勝算不高。可那些人預先聽過薛啟民命令,說的是:“打傷可以,打死不行。”
在裴叙玩命的時候,保镖不敢下死手,裴叙沒落下風。
楊博懷身上鮮血直冒,最終還是掏槍了。
裴叙抓起一個黑衣保镖擋在自己身前,背部靠着内室門,冷冷盯住幽黑槍口。
“薛老,這樣一來,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楊博懷的手指動了一下。
裴叙突然聽見一聲狗叫,身後有人在敲門。他把保镖扔出去,反手拿球棒砸壞門鎖,用力推開房門。
房間裡昏暗無光,隻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直往裴叙奔來。
裴叙聽見蔣時微喊:“Lucas!”
“嗖”地一下,那狗越過裴叙,撲向輪椅上的老人。
裴叙扭頭看見楊博懷要對Lucas動手,甩手把球棒扔出去,正中楊博懷腦門。
楊博懷倒了,地上暈開一灘血。
Lucas朝薛啟民撓一爪,驚得老爺子神色大變,血痕從額頭蔓延到下巴,差點抓破眼球。
蔣時微喚Lucas回來,它敏捷脫身,從一衆黑衣人的腳下鑽走。
黑暗中,蔣時微看見一人一犬向自己奔來。
“蔣時微!”裴叙連名帶姓叫她。
她很後怕,但聲還是穩如平湖:“裴叙,我在這裡。”
隻要這一句話,裴叙刀口也不疼了,心跳也不淩亂了,像有一雙溫暖的手擁住他,阻止他墜落。
他箭步上前,跪在時微膝下,緩緩擡起頭,陰郁的雙眼倏爾明亮。
時微說:“哥哥,我找到你的小狗了。”
狗子在旁瘋狂搖尾巴,像是認出裴叙了,拱着他的手,求他摸一摸自己。
裴叙說不出話,手擡着不落下,還要Lucas主動去碰他。
“你找小狗幹什麼,”裴叙聲線沙啞得不像話,哭腔就快藏不住,“你上哪兒找的?”
蔣時微語帶天真:“我找裴叔要的呀。”
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頭撞開,蔣時微聽到來人報的名号,臉色蓦然白了白。
緊接着吳楓眠走近,輕手帶上内室門。
四周安靜了,裴叙隻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千言萬語堵塞在他喉間,他挑挑揀揀,選不出一句來說。
蔣時微捧起他的臉,掌心接到溫溫熱熱的鮮血,心裡一頓:“你受傷了!”
他像被除去痛感神經,臉上沒有一分痛色,笑得迷人。
他說:“小孩,再叫我一聲名字聽聽。”
時微吞了吞口水,無端啞言。
他随後問:“薛老這回怕是不好脫身了,你怪我嗎?”
怪他什麼呢?怪他把自己的祖父送進去,之後可能要連根拔起,牽涉許多人。
法律是不承認斷親的,蔣時微勿論姓什麼,在哪裡長大,血脈染上一點髒就是一輩子。
可她又沒什麼遠大志向,需要所謂的“幹淨”。
所以她搖頭,彎腰抱住裴叙寬闊可靠,此時微微發顫的肩。
“哥哥,帶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