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傳來腳步聲,大概是梁媽端解酒湯上樓。
時微想走,裴叙不肯放過她,追問:“我們什麼一樣?”
她慌亂道:“有人來了。”
裴叙起身,雙手抄過她膝彎,直接抱着她走回自己房間。
房門關上再反鎖,誰也看不到他們的狼狽。
裴叙五指卡住蔣時微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充滿審視意味。
倏爾,他像想通了什麼似的,眼裡浮上愉色。
“你剛才說要讓我看,Eden是怎麼對你的。就像我現在這樣,對嗎?”
“那你為什麼沒有留下呢?”
裴叙輕輕揉着蔣時微的手腕,叩擊靈魂一般發問。
時微啞然,答案就在嘴邊,但說不出口。
裴叙牽起時微的手,慢慢往下梭巡,隔着西裝褲布料靠近熱源。
時微立刻要逃,裴叙不讓。
這時,梁媽敲響房門,問:“叙哥兒,微微在嗎?廚房做了解酒湯和蜜豆小丸子,你倆一塊吃點兒?”
熟悉的長者聲音傳來,同時蔣時微被迫觸及燙人的物件。
裴叙壓着聲說:“我和你不一樣。”
時微掙紮:“放手。”
裴叙沉浸在時微的世界,聽不到外頭的關切詢問,一昧自言自語着。
“他也曾靠你那麼近嗎?”
“他也曾吻你鎖骨,刻下過吻痕嗎?”
“最後你拒絕他的下一步,選擇跟我回家,對嗎?”
“寶寶,你判斷失誤了。我和你不一樣,但我和Eden很像,唯一的區别在于我沒名沒份,是你的小三。”
蔣時微聽到那個難聽的詞彙,渾身一個激靈。
裴叙雙臂牢牢禁锢着她,讓她無處可逃,她心快要跳出胸腔,漂亮眼眸覆着一層水霧。
情急之下,她心一橫,索性反守為攻,狠狠握緊裴叙。
裴叙驚愕地發出一聲“操”,霎時腿都軟了,隻想跪去地上求蔣時微給多一點觸碰。
哪怕是疼痛,哪怕毫無章法,弄得他差點死去。
蔣時微卻反手擰開門把手,一個閃身出門,把梁媽的視線擋住,然後把門“砰”一聲關上。
梁媽端着餐食,被時微吓一跳。
“怎麼了這是?”梁媽滿面憂心,“哥哥欺負你啦?”
時微的瞳孔還在震顫,額間熱汗淋漓,臉紅到一眼能看出異常。
梁媽問:“臉怎麼這麼紅,真喝多了?”
時微接過托盤:“嗯,喝多了。梁媽你先休息吧,哥哥在發脾氣呢,我端進去就行。”
梁媽半信半疑,囑咐道:“你倆可别吵架昂。”
時微迅速點頭:“知道了。”
等梁媽拐進樓梯,蔣時微馬上轉身回自己房間,才走到門口,裴叙把房門打開,一把按住時微的肩膀。
時微以為他要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蓦然僵住身體。
裴叙開口,語氣出人意料地冷靜:“時微,我們談談好嗎?”
他難得像個真正的年長者,默默收回手,雖然英氣逼人的臉還滾燙地泛着紅,好歹舉止已勉強恢複理智。
蔣時微問:“談什麼?”
裴叙說:“你先去喝解酒湯,我洗個澡,如果你願意談,半小時後去書房等我。”
時微還想問,要談話為什麼不是現在。定睛瞧見裴叙欲念未消的眼瞳,頓時明白了為什麼。
她迅速收斂視線,悶聲回答:“嗯。”
-
裴叙回房沒關門,蔣時微在小廳吃東西,聽見浴室水聲響了很久。
她吃不下去了,把解酒湯一飲而盡,回房換了身齊整外衣,慢慢走到書房。
裴叙說要她等半小時,但她足足等了一小時,書房門才被推開。
從她的視角看,男人穿着寬大黑T恤,休閑褲褲繩不系,整個人都不像來談正事。
裴叙邊走邊用幹毛巾擦頭發,走到時微跟前,随手把毛巾扔到沙發上,任由發絲濕漉漉地滴水。
時微忍住勸他先吹頭的沖動,直問:“你有什麼想說?”
裴叙:“這話本該我來問你。為什麼突然發酒瘋,主動吻我。”
蔣時微扯了扯嘴角,眼都不眨:“我喝醉了,把你當成Eden。”
裴叙輕笑:“寶寶,你說謊的時候耳朵會變紅。”
蔣時微沉默,仿佛要噤聲到世界末日,任憑裴叙怎麼追問,她都說不出真實想法。
其實她是那種很愛快刀斬亂麻的人,這并不意味着果斷勇敢,而是意味着自毀式的推進。
裴叙耐心等待,分針滴滴答走了幾輪,整座裴宅阒寂無聲。
蔣時微抿着幹澀的嘴唇,忽然開口說:“哥哥,我們玩個遊戲吧。”
“怎麼玩兒?”
“就是,交換秘密的遊戲。”
遊戲規則很簡單,是蔣時微臨時想的。她走回房間拿來疊千紙鶴的便簽紙,再給自己和裴叙一支筆。
“我們各自在紙上寫五個問題,揉成一團,丢進筆筒裡搖勻。然後輪流抽簽,抽到什麼就回答什麼。”
“你不能保證每次都抽到我寫的問題,所以如果那件事你不想告訴我,最好也别寫在紙上來問我。”
裴叙自認為沒什麼可對蔣時微隐瞞的,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時微撕下五張便簽遞給裴叙,自己也拿了五張,轉身去寫問題。
裴叙很快寫好了,時微差不多半小時才寫完。
淩晨一點半,在少年裴叙教小時微學函數的書房裡,已成年的兩個人各懷心思,面對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