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峰。
巨大的爆響帶着滾滾濃煙忽然在峰頂炸開,一時間鳥飛獸走,守在門前的弟子亦是迅速如鳥獸散。
“成了成了!”一個渾身布滿黑灰的人形從煙塵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件法器,他語氣裡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不枉費我整整鑽研三日!”
方才落荒而逃的弟子們又聚上來,各個對視一眼,後齊齊拍手道:“哇,長老好厲害——”
易淩帶着蒼羽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倒是見怪不怪——林煜玄向來就喜歡整天搗鼓這些,以至于收徒大典那天他甚至直接不去,随便找了個人頂替。幸而剛入宗門的弟子們還不認識他,不然陸予風當時估計要被活活氣死。不過對于煉器一事他天賦異禀,随手就能煉出天階法器,這也是易淩會托他煉制蒼羽本命靈劍的原因。
林煜玄一眼就看見易淩的身影,随意抹了把臉,得意地把手中法器舉起:“蕭寒兄,你看怎麼樣?”
“不錯,”易淩随口敷衍也不忘維持嘴角淺淺的笑意,“之前我托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我出手還能有什麼問題?”林煜玄向前走了幾步,“放心,本命靈劍的品級絕對不會差。”
易淩蹙眉往後退:“先把身上的灰清了。”
林煜玄自然清楚易淩的性子,他一邊給自己按了個清潔咒,一邊好整以暇地打量站在對方身側的蒼羽。
“你徒弟?”
易淩莫名看着他,心想,這不是我徒弟還能是你徒弟嗎?
“長得還挺水靈,”林煜玄目光略過他的臉,瞥見對方發間那根熟悉的白玉簪,輕笑一聲,“你眼光不錯嘛。”
誰知易淩聽後忽然微微眯起雙眼,用一種審視而危險的目光看向他,默默擡手把尚在狀況之外的蒼羽攬到身後:“我勸你說話前最好考慮考慮。”
林煜玄是個斷袖這件事在淩霄宮裡可謂人盡皆知。在他沒找到道侶前,上至修真界至尊下至鄉野村夫,隻要是臉能入他的眼,均葷素不忌,往往不到兩三個月他身邊的人就會換一個。不過幸好,在三年前他總算是遇到那位命定良人,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從此再也沒變心過。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這三年他沒出什麼幺蛾子,但萬一呢?
這不就已經開始觊觎他貌如冠玉的小徒弟了嗎?!
想到此處,易淩臉色更差,周身的空氣也被他下意識放出的冰靈力影響,冷如冰川。
“……?蕭寒兄你想什麼呢?”林煜玄費勁把臉上最後一點灰抹去,愕然辯解道,“我對你那徒弟真沒别的意——”
說話間,他的視線裡忽然出現點點殷紅。
嗯?
定睛一看——
林煜玄倒吸一口氣。
怎麼回事,一天不見易蕭寒他脖子上怎麼被人啃了幾口?!還絲毫不遮掩一下,就這麼出門……
而後他目光轉向蒼羽。
這孩子正在慌慌張張握住易蕭寒的手腕,附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而易蕭寒在聽完他的話之後,情緒幾乎在瞬間平靜下來,又變回一開始和善的模樣。
林煜玄恍然大悟。
沒想到易蕭寒竟然鐵樹開花……啧,難怪剛剛是那種反應。
——隻是有一點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都這般明顯了,還非要做什麼師徒?難道易蕭寒喜歡這種有禁忌感的關系嗎?
他輕咳一聲,側身把這兩位引進殿裡,道:“不聊這些,不如先去看看我煉出來的劍?”
林煜玄的殿内幾乎擺滿了煉器爐,從小到大,呈一字由殿頭擺到殿尾,本就不怎麼寬敞的地方被擠得隻剩僅供一人走動的小道。
其中有個煉器爐十分顯眼,與别的金光閃閃的爐子不同,它通體漆黑……不,應當說是被炸得整個爐都布滿黑灰。
林煜玄略有尴尬地丢了個清潔咒過去,解釋道:“煉器常有這種失誤,不過有時候失誤也能造就某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啊你放心,你小徒弟那柄劍我可是一次成功的,絕無差錯。”
經過剛才一番鬧劇,易淩已沒有閑情逸緻跟他多說什麼:“劍呢?最好快些,蒼羽他還要回去罰跪。”
蒼羽:“!”
師尊怎麼就把自己犯錯這件事說出來了!
……好丢臉。
他臉上頓時升騰起一片紅暈,頭慢慢低下去。
見此情形的林煜玄:“?”
他心中大驚,目光在二人間逡巡。
等等,易蕭寒他玩這麼花嗎?
而且他一個外人還在這兒呢,這麼“大張旗鼓”地說出來?
林煜玄一邊默默從一旁拿起裝着長劍的木匣,一邊做好随時逃遁的準備。
易淩:“?”
他一臉狐疑地接過,心想林煜玄把東西做壞了不成?不然怎麼這幅樣子。
不過當他打開木匣時,臉上的不悅一掃而空。
——誠然,林煜玄煉器的能力的确出衆。
易淩轉過身去,對蒼羽柔聲問道:“如何?你可喜歡?”
木匣中,一柄約莫二十四寸的長劍泛着淡淡靈光,劍柄是由上好的白銀晶鐵打造,而在劍鞘中的劍身則隐隐露出暖陽般的氣息。
蒼羽一愣:“離火石?”
易淩颔首:“雖說你是五靈根,但先前我探過你的丹田,五大靈根之中,你的火靈根是最為充盈濃郁的。因此我打算讓你今後主修火靈根的功法,離火石鑄成的劍正合适。”
林煜玄聽了一耳朵,想遁逃的心思更盛——
連丹田都探過了,這老鐵樹怎麼還用師徒關系在這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