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位弟子的話,易淩手腕一顫,手中的茶盞碎落在地上。
一旁的陸予風眼看他就要召出青霜沖出去,立即擡手按在他肩上:“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易淩冷聲道,“我徒弟出了事,我還能做什麼?”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陸予風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但如今各大宗門的人都在飛舟裡,混入魔修一事絕不可聲張。”
“……”易淩雙眼慢慢瞪大,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陸予風。
“我知道你一向不在意這些虛與委蛇,”陸予風輕歎一口氣,解釋道,“但若被衆人得知淩霄宮的飛舟内出現魔修,你可知這些宗門會如何議論我們?”
易淩怔怔地看着他。
他當然明白陸予風的意思。
無非……就是要以淩霄宮在修真界的威望來逼自己。
可這些事,哪裡又能抵得上蒼羽的性命安危?
他從未想過陸予風會做出這種決定。
“你不是一向不在乎這些嗎?”易淩聲音很輕,他似是沒什麼情緒,“你不是說你最讨厭的就是這群老古闆嗎?”
“蕭寒,這件事不是兒戲……”
易淩冷笑一聲:“怎麼,那蒼羽的命就可以是兒戲了?”
似乎說不通。陸予風深吸一口氣,聲音也冷下來:“他隻是一個弟子。他資質不高,修仙之路注定走不遠,你根本沒必要為他花心思,也沒必要為了他賭上淩霄宮的威望。蕭寒……你若當真還想收個弟子,明年的收徒大典我會給你安排好。”
易淩看着他,隻覺得一切都十分不可理喻:“……在你眼裡,弟子是可以随意抛棄的東西?”
陸予風默然,并未接話。
“你這麼做,對得起師尊?”易淩五指緊握,他看着此刻的陸予風竟覺得好像從未認識過,“師尊難道會為了一時的利益而對我們棄之不顧?”
提及雲塵,陸予風眼眸微動,但仍是開口道:“此事不同。”
“……”易淩嗤笑一聲,“那你說不同在何處?是他不配做我的弟子,還是你覺得你不是師尊的弟子?”
這句話似乎終于刺激到陸予風,不變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紋,他與易淩對視,緩緩道:“易淩,我不想與你兵刃相向。
“更何況,你與我的資質在修真界均是屈指可數,但蒼羽隻是平庸之輩。”
易淩當真想不通這竟然是陸予風說出的話。
這與那些恃強淩弱的惡人有什麼區别?
話已至此,易淩明白如今再怎麼說,陸予風都不會改變想法。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再退讓。
“既然我收他為徒,那就會盡我所能教導他,”易淩召出青霜劍,眨眼間就抵在對方脖頸上,“我說過,此生隻收他一人為徒。”
陸予風垂眸看着青霜:“你想如何。”
易淩緊握劍柄,目光堅決:“你若想阻攔我,那我不介意在此處與你動手。”
“我從未想過你我之間會到如此地步,”陸予風輕歎一聲,卻毫不猶豫地震開青霜劍,“但我不會讓你去做不該做的事。”
旋即,他擡手示意,其餘在場衆人一齊出手,用捆仙索将易淩定在原地。
縱使易淩修為再高,也敵不過陸予風一個化神境再加上幾個元嬰境的攻勢。掙紮不得,他隻能将目光轉向較為熟絡的林煜玄:“你也要攔我嗎?”
但林煜玄此刻面無表情,雙目無神,像是全然沒聽見他的話語,隻是手上力氣未減。
……像是被什麼控制住一樣。
“抱歉,蕭寒。”陸予風上前封住他幾處穴道,将靈力阻塞在他的體内,易淩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隻能無力癱倒在地。
“你竟然敢用控制心神的邪術?”易淩咬牙看着他,“你這麼做不怕日後被發現——”
“在場所有人,隻有你沒有被控制,”陸予風淡淡掃了他一眼,随後拿出乾坤袋,“但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
易淩看見乾坤袋,臉上神色一變:“你——”
然而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瞬間化作一團冰冷的焰火,被陸予風托在掌心裡。
“化魂咒這種邪門的東西你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冰焰忽明忽暗,顯然是氣得不行,“陸予風!你簡直是找死!”
“這對你不會有什麼傷害,等我處理完這件事會把你變回來,”陸予風此時竟然還有閑情逸緻開玩笑,“冰靈根變成的魂火還挺凍手的。”
說完,他也不管手中的魂火如何錘打自己的手,直接丢進了乾坤袋裡。
*
飛舟某處暗房内。
“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沒有想害你的意思!”
一團冒着黑氣的影子縮在角落,抖得像篩子,它瞪着一雙眼,驚恐無比地盯着面前這位把玩着手上長劍的青年。
這次它混入飛舟,本來是想抓個資質低點的人修随便吸點靈力,畢竟它都已經好幾天沒吸到新鮮的靈力了。
雖然此人修為隻有築基期,都不一定能吃飽,但不知為何他的靈力竟然格外純粹,一點都不像個五靈根。而且靈力的味道居然還帶着點甜味,比那些普通的單靈根嘗起來還要好,感覺倒像個極品靈根。
誰曾想這小子雖然資質修為都算下乘,可打人的功夫絲毫不遜色,它隻不過才吸了一口靈力,就被這人打得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
魔修欲哭無淚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心想,早知如此就不抓他了,這下不光沒吃飽,魔身都疼得要死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