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烈火灼燒的氣息。

兵戈交刃的聲音。

熟悉急切的呼喊。

“蕭寒——”

易淩艱難地睜開眼，入目是傷痕累累的陸予風，對方正用焦急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可算是醒了，如今戰況緊急，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什麼？

易淩撐起身，借着陸予風的力站起來，臉色茫然。

他隻記得自己明明用了一道分神，正在蓬萊島内跟在蒼羽身邊，剛剛進入潛鲛淵内——

怎麼如今一眨眼又回到淩霄宮了？

甚至修為……竟然到了煉虛境？

“什麼戰況，發生什麼了？”易淩問道。

“我方才不是剛剛告訴你，”陸予風愕然道，“魔族已經攻上來了。”

魔族？

可那不是蒼羽入魔三十年後才會發生的事嗎？

易淩急忙握住陸予風的手腕：“如今我是何歲數？”

陸予風雖有些奇怪大敵當前他還問這些，但仍是回答了他：“……五十有八。”

易淩聽聞後身形一晃。

他二十三歲收徒，五年後蒼羽離宗入魔，又三十年後……他帶着一衆魔修說要蕩平修真界。

蒼羽先是滅了一些小宗門，沒引起什麼風浪，然後便把目光轉向了淩霄宮。

天下第一宗，也是他曾經的宗門——若能成功滅門，會大大提高他在魔域的威望。

但也正是在與淩霄宮的這一戰裡，易淩鎮壓了他，然後被洛行舟偷襲，魂飛魄散——

“蒼羽他在何處？”易淩心中慌亂，“我要與他談談。”

重生後，易淩十分清楚蒼羽絕不會濫殺無辜，他會做這一切定有苦衷。

……易淩也不願再像上一世一樣與他刀刃相向。

“你還要跟他說什麼？”陸予風攔住他的腳步，“他離經叛道，連你都敢觊觎——”

易淩掙紮的動作一頓，他轉過臉，雙眼微微睜大：“你說什麼？”

“此事我本不願告訴你，”陸予風咬牙道，“是你的徒兒向我揭發的。他說，蒼羽在送給你的吃食裡下了露水丹，若不是他及時發現扔掉了那些糕點，你就要中計了。”

“我的徒兒，你說洛行舟？”易淩隻覺得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我并非此意。隻是他品行端正，說出的話自然更可信。”

易淩沉默地閉上眼，他深吸口氣，道：“……夠了。”

“蒼羽他會不會做這件事我自有定數，”易淩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陸予風一下變了臉色：“蕭寒，你怎麼替他說起話，你是不是被他的魔氣侵染控制了？”

說罷，他便打算直接用靈力想要将易淩體内的魔氣驅逐。

易淩用全力止住陸予風的動作，從中掙脫開，再度看向前方時，卻看到不遠處正向他們走來的一人。

是蒼羽。

蒼羽神情冷漠，他看着二人，道：“不曾想過，原來陸掌門和易長老竟然在這種情形下也能争執起來麼？”

易淩看着他，聽到他對自己的稱謂時心頭如被重拳狠狠一錘，眼角一酸，竟是落下淚來。

蒼羽見此，向前的腳步停在原地。

陸予風攔在易淩面前，用劍指着蒼羽，怒道：“魔頭！你有什麼手段都沖我來，休要傷他！”

誰知易淩卻撥開陸予風的手，一步一步走向蒼羽。

陸予風一時之間心急如焚：“蕭寒！”

易淩走到距離他半身遠的位置，目光輕柔地看向他：“要與我做個交易嗎？”

蒼羽目光狐疑，他蹙眉道：“什麼交易？”

易淩：“我随你回魔域，任你處置；你停下紛争，帶着魔修離開。”

蒼羽聽罷笑了出來：“……你好像覺得你的命很值錢？”

“可你恨的人隻有我，不該把怨氣發洩在他人身上。”

蒼羽的眸色微沉，他啟唇剛想說什麼，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師尊！他說的話斷斷不可信！”

易淩的目光瞬間冷下來，他凝望着此刻趕來橫插在自己和蒼羽之間的洛行舟。

“師尊，他——”

洛行舟擡眸看見易淩的眼神後，生生止住了話語。

“你也配叫我師尊？”易淩直接将他狠狠甩開，用的力氣絲毫沒有收斂。

蒼羽眸光微動，他眯了眯眼：“易長老平日裡不是很寶貝他麼？怎麼如今要下此狠手？”

易淩淡淡略過這句話：“這筆交易你覺得如何？”

“……”蒼羽勾唇，欣然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