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微微用力,筆尖于唇縫間掃動,他低聲道:“師尊,張嘴。”
“不……”易淩有些抗拒,但臉上的爐鼎印又開始發燙,他控制不住地順從對方的要求。
柔軟的筆毛在他的唇齒間轉動,引出一縷純淨的靈力,它逐漸被涎水潤濕,又因為易淩的靈力冰寒,他隻覺得像是含了一塊冰在嘴裡。
“拿……出去……”
易淩略有不适,他擡手握住蒼羽的手腕,隐隐用力推離。
他一直無法吞咽,涎水幾乎要含不住,隻靠着自己僅剩的一點臉皮撐着。
蒼羽雖然在興頭上,但也知道再這麼逗弄師尊,恐怕自己不會好過。因此隻能暗着眼神,将靈力繞在筆尖,帶走對方近乎要從唇角溢出的涎水。
易淩這才敢捂住嘴喘息。
他轉眸看見蒼羽竟直接拿着筆在書信上落筆,心中更是一陣羞惱。
可他又沒辦法說什麼,因為那股來源于他的靈力的确在蒼羽的運筆之下逐漸轉為朱色,與其他書信别無二緻。
易淩凝望着他手中流轉的筆尖,道:“你……你用其他人的靈力時,也是這麼做的?”
蒼羽手腕一頓,半是不解半是無奈地看向易淩。
也不知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什麼樣,怎會幾次三番都覺得自己會對别的人做這種事?
不過他此時沒什麼看易淩愠怒模樣的心思,垂眸一邊繼續批閱一邊解釋道:“不會,尋常我都是直接放.血,反正他們本就罪該萬死,不必留性命。”
若換做是上一世的易淩,此刻定會覺得蒼羽漠視衆生性命,但現在——他自然更相信蒼羽才是無辜的那個。
“……那些人,曾欺辱過你,是麼?”他望着蒼羽的側臉,隻覺得這遠比初次見他時要冷峻許多。
“嗯。但他們無足輕重,”蒼羽轉過臉與他對視,面容上的冷峻也掃蕩一空,“隻要師尊對我好、在意我,便足夠了。”
聽了他這一番直白的話語,易淩難免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垂下眼眸,似是在轉移注意,擡手揉在蒼羽的發頂,道:“……嗯。”
易淩眼神順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落在書信的筆迹上。
他目光一凝,雙眸微蹙:“你寫的什麼?”
先前在蒼羽遞給他的書信上,他也曾看到這種……難以辨識的奇特符号。
蒼羽默了片刻,幽然道:“那是我的名字。”
易淩愣住。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從未教導過蒼羽習字,對方在拜入淩霄宮前又沒什麼機會去認字……如今能看懂書信,學會用生澀的字迹去書寫自己的姓名已屬實不易。
“從來不曾有人教過我這些,”蒼羽眼神落寞,“師尊可不可以教教我?”
易淩被他這幅表情勾得心中滿是愧疚,毫不猶豫地應下。
“可此處沒有習字的紙張,”易淩道,“我如何教你?”
蒼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他輕手将易淩放在桌案上,拿起毛筆,在易淩的下颌磨蹭。
他俯身在對方耳邊道:“這不是有一張現成的‘紙張’麼?”
“什、什麼?”他們的距離有些危險,易淩心中浮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休要再胡來!”
“我不會做傷害師尊的事,”蒼羽笑着催動爐鼎印,“師尊……請放松。”
……
蒼羽于“硯台”中蘸了些墨水,用纏繞着涼意的筆尖在帶着些溫熱的紙張上落筆遊走。
他像是極為認真地寫着,握住易淩微微顫抖的手腕道:“師尊,可是該這樣寫?”
“嗯……這個筆劃你寫太快,要慢些,”易淩雖然覺得此般習字有些奇怪,但由于爐鼎印的作用,他隻能一切都順着對方來,“筆末處要記得回鋒。”
“好,我明白了。”
蒼羽聚精會神地在紙張上一筆一劃寫下數個相同的字,幾乎要寫滿了。
“你、你寫這麼多做什麼。”易淩略有不适,側身想要避開他的手,但又被他握住,按了回去。
蒼羽委屈道:“可我還沒有學會。”
這等語氣好像被背棄了一般,而易淩仿佛成了那個十惡不赦的家夥。
“……”看到蒼羽露出這種表情,易淩咬唇忍下不适,道,“那……那你快些。”
而蒼羽在聽到他的話後,反而放慢了落筆的速度,非要将寫下每個筆劃的時間都拖得格外漫長。
易淩自然能看出來他帶着些故意的意味,微怒,輕推他的手臂:“你怎麼這般不聽話。”
蒼羽彎了彎唇角:“師尊,我——”
而他的話卻被突然在殿外出聲的侍女打斷了。
侍女:“尊上……魔聖大人往這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