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能說清為什麼洛行舟會在上一世百般刁難自己——定是因為看不慣他天天黏着師尊。

但既然給了蒼羽重獲新生的機會，他絕不會再讓這位“上神”得逞。

更不用說師尊也同他一樣是重生而來的——這一世“上神”将毫無勝算。地位、資質都要比他好又如何，師尊在意的一直都是他這隻靈寵。光會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破壞師尊和自己的感情，又有什麼臉面被稱為“上神”？

易淩看他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心中的情緒忽而由低落又轉為某種得意和喜悅，覺得有些莫名。

易淩：“……”現在他真是愈發不能把握小徒弟的情緒了。

“徒兒沒有難過，”蒼羽道，他觀察着易淩的臉色，“徒兒隻是在想……師尊是如何看待‘上神’的？”

雖然蒼羽心中已确定了洛行舟會是“上神”，但他并不打算直接說出去。

因為他能隐隐看出……記憶裡的熾渝似乎與“上神”的關系并不一般。

“我……？”

易淩蹙眉沉思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

“我沒什麼感覺，記憶中的事，我隻覺得像他人所經曆的事，不像是‘我’的記憶。”

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那些記憶倘若真是他的，那他不該會有這種感覺，仿佛隻是冷眼看過，除了青霜劍，他半點都沒有感觸。

可這顆記憶光球又會對他有所反應，證明這就是他的記憶。

難不成，是他的軀體經曆過這些，而神魂已經是别的人了嗎？

不，應該沒有這種可能性。易淩并不覺得自己會被奪舍。

“這樣麼……其實徒兒也有這種感受，不過先不說這些，”蒼羽話鋒一轉，他擡手使出一個術法，笑着遞到易淩面前，“師尊您看——徒兒的修為真的精進了！”

易淩擡眸看他，按上他的手腕，探出一絲靈力。

感受到對方明顯變得深厚的靈力，他眼眸一亮，嘴角露出一絲弧度：“不錯，沒想到這段記憶竟讓你到了築基中期。”

隻是易淩沒有感受到自己有任何要突破的迹象。

他體内的靈力分明隻增不少，但修為卻一直停留在化神圓滿，像被什麼屏障攔住了。

易淩也曾為此不舍晝夜地看過無數典籍，但都無所獲。

化神境修士的壽命隻有五百歲，雖說易淩如今不過才二十三，但他明白或許這道屏障在自己耗盡時恐怕都無法突破。

更何況……如今他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上一世他的突破是在通過與蒼羽同修後，可這一世他早已同他同修過不知多少次，也沒有什麼效果。

易淩曾以為，或許是要“雙修”才有效果。

可……同修與雙修的效果除了某些方面，對修煉一事的作用并沒什麼不同。若同修解決不了他的問題，那雙修也不能。而且他也沒有上一世曾與蒼羽雙修的記憶。

總不能是因為……蒼羽中的毒而讓他突破了桎梏吧。

換作從前，或許易淩會将蒼羽丢到山裡，和上一世一樣再中一次毒讓自己試試。

但現在他現在隻想讓蒼羽能完好地活下去。

至于他身上殘留的情毒……雖然陸予風沒有告知他解毒的辦法，但這世間的情毒無非都是一樣的——與人雙修，情毒自然能解。

可若要讓易淩為了活命去和别人雙修，那還不如等死更好。

“師尊，”趁着易淩走神的這段時間，蒼羽不知何時已握住了他的手，“您對徒兒說話，可還作數麼？”

易淩看着二人交握的五指，忽然想起在幻境裡蒼羽擡起手，撫上他臉側的爐鼎印——

他忽而想，好像……若是和蒼羽雙修，他也并非無法接受。

這個想法讓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慌張地甩開手：“我說的什、什麼話……”

蒼羽又迅速抓住了，嚴肅道：“師尊難道理食言嗎？徒兒一定會盡快到結丹境，想辦法為師尊祛毒——”

易淩聽到他這句話，那些個有關雙修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想到和小徒弟雙修這件事？可他們是師徒，怎麼能……怎麼能做這些呢？

“……夠、夠了！”

易淩咬牙直接将二人齊齊拉出了千裡江山圖，硬生生打斷了蒼羽的話。

蒼羽還想再說什麼，而再這時，陸予風沉着臉走了進來。

“師兄，”易淩像是終于抓到了救命稻草，松了口氣，“有什麼事？”

陸予風的目光掃過頭上戴着一朵梅花的蒼羽，轉向易淩，又注意到他臉上那抹沒有散去的紅暈，道：“……你們方才在做什麼？”

易淩眼神慌亂，道：“沒什麼……”

“罷了，”陸予風歎了口氣，“先不管這些，我這次來，是因為——”

他臉色更加沉重：“就在一刻鐘前，沈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