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埃文說。但查恩斯不理解這有什麼好的，埃文則感慨，是因為他身邊步入婚姻的朋友們最後多多少少都淡了來往，雖然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但也免不了有些許遺憾，所以他也生怕查恩斯結婚之後會這樣慢慢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不會的。”查恩斯卻回答他，“隻要你想叫我，我就一定會來，埃文……無論任何時候。”

聽他這樣說，漂亮的男人立刻很高興地笑起來，笑得也很漂亮，“真的嗎？”

“嗯。”查恩斯低聲說，“You have my word. （我向你保證。）”

“這可太好啦！”

埃文興奮起來，“那下次我們還去騎馬吧！我有些想念Diamond了……或者你願意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參加什麼别的運動……”

于是再接下來的聊天内容就不是什麼特别需要考慮的話題了。埃文隻是熟稔地介紹起他喜歡的一些休閑活動，給出豐富的提議，再貼心地詢問一下身邊的人的看法……是很普通很随便的交談。查恩斯安靜地聽着，偶爾回答兩句，和平常完全沒有什麼區别。

他們和平常都沒有什麼區别。

所以他也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裝滿溫熱液體的紙杯，像捧着一把火柴，捧着一顆快要熄滅的火種。

那份并非獨一無二的溫暖，哪怕隻是遠遠地呆在角落默默地汲取幾分……就已經很滿足了。

能夠像這樣說開，像這樣被原諒他一次又一次冒失的言語傷害，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過去因為隻顧及貪心的自己的心情，辜負了唯一的好朋友愛德華的友善心意……他當然不能再重蹈覆轍。

……就隻當他的好朋友而已。

這麼簡單的事情——比他拼了命地學習、拼了命地鍛煉，或者拼了命地扛起他作為候選繼承人的責任，都要簡單得多。

他總是能夠做到的。

邊聊邊走，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回到了商場的門口。這時下午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渾圓的形狀變得清晰可見，光線散射，天邊的紅雲淺淺淡淡。冬日的天空總是黑得很快，應該過不了多久，原本清朗的藍色就會變得更加深沉陰郁，墨般濃重的黑暗潑灑下來，将世間的一切用晦澀的冷色調渲染。

不過這時候璀璨的燈火也會亮起來。尤其是商業區，閃耀的光彩斑斓絢爛，看起來倒也溫暖。

埃文随口邀請他要不要和他們一起享用晚餐，而查恩斯知道他什麼時候是真心期盼，什麼時候隻是客氣，便也不會不知好歹地再打攪他們的二人時光。他沒有再陪同埃文向前，隻是站在原地，看着蘭森再度出現在門口，朝埃文驚喜地揮手，而埃文則笑逐顔開，迎着他快步走去。

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兩個般配的人完全隐入室内消失不見，查恩斯才動了動僵直的腿，轉身離開。

不過他也并不孤單，因為他腳下細細長長的影子再次轉回到他的眼前，像一根循規蹈矩的指針。他注視着黑色蔓延的方向，步履匆匆，将光芒留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