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
浴室的水聲停了。
“幹嘛把自己埋起來?”
陳之椒的懷抱帶着濕潤的水汽。司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發尾濕漉漉的,轉過頭來,正好抵着陳之椒的鼻尖。
兩人小小地撞了一下。
陳之椒不動如山,司融有些吃痛,但也沒挪開。
“頭發又不吹。”司融掀開被子,在床上滾了一通,睡衣更加亂了。
“說了多少遍,晚上睡覺前不吹頭發……”
“以後老了頭疼。”陳之椒熟練地接上,自然而然地說,“我知道啦,别唠叨了。”
他們都已經很久沒睡在一起過了。司融愣了愣,“你想起來了?”
“一點點,但不多。”陳之椒伸出手,大拇指捏住食指,比了個手勢。
司融歎息:“好吧。”
想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也沒辦法強求。
陳之椒坐在司融懷裡,等他給她吹頭發。她時不時懶洋洋地抓住幾绺亂飛的長發,不知不覺中,她的頭發已經長得很長。
她不愛打理頭發,除了工作以外也不愛出門,活動範圍甚至隻在自己的卧室和能夠看到花園的露台一帶。偶爾陳之杏的理發師上門,她能夠蹭到技術了得的pony老師的服務。
陳之椒每次對頭發造型都毫無要求,也是伸出手比一比長度,“剪到我能夠紮起來那麼長就好了。”
然後被陳之杏狠狠鎮壓。
“對自己的頭發沒有審美的人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說話了!”她摸摸下巴,轉過頭和pony老師聊得熱火朝天。
“給我們家小貓貓剪個公主切怎麼樣?我看現在的小女孩都喜歡這種發型!”
陳之椒坐在理發椅上打瞌睡。每次睡醒睜眼,都是一次需要鼓起勇氣的開盲盒。
“我的頭發是不是又太長了?”陳之椒覺得麻煩。
但是想起之前的“公主切時代”,又覺得還是沒有必要勞煩陳之杏的專屬pony。奇怪的發型雖然不會折損她的威嚴,但或許會帶來某些誤解。
——原來就算是老大也有少女心嗎?
這樣的話她可不想再聽見。
“你想對你的頭發幹什麼?”
“不幹什麼。”
伴随着吹風機工作的聲響,陳之椒昏昏欲睡,她不再撲弄偶爾然間吹飛到眼前的頭發,已經找到了新的玩具。
觸手是光滑的絲綢布料,司融的睡衣已經被她扯得更加松垮。
“喜歡的話我也給你買幾套?”
“滑溜溜的,穿起來會不會很奇怪?”陳之椒有些好奇。
“為什麼會奇怪?”司融問。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陳之椒說:“因為滑溜溜的。”
頭發終于吹幹了。她倒在床上,司融去放吹風機,床墊彈起,又緩慢下陷。
陳之椒攤成一個大字,等司融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整個床都沒有他落腳的地方了。他軟和了聲音,求她:“往裡面去一點嘛。”
“不想動。”陳之椒斜睨他一眼。
司融想了想,随後,巨大的陰影緩慢覆蓋下來。雖然他的動作遲緩得像樹懶,陳之椒還是踐行了自己的說過的話,手指都沒動彈。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一隻?”
“誰讓你不讓我睡的。這可是我的床。”司融埋在她頸窩,哼哼唧唧了一陣,“再說了,我也沒壓下來呢。胳膊肘撐着的。”
他要是真壓下來,她可就成餅了。
陳之椒收回了嚣張地四肢,讓出了三分之一的床。為什麼隻讓三分之一,還是因為她有點小怨氣。
“你是不是和鹽鹽說我壞話了?”她側過身,看着司融的眼睛。
三分之一的床位也夠他躺了。司融的床很大,但有時候顯然還是買小點好。
他伸手攬住陳之椒的腰,黏黏糊糊地貼上去,“冤枉人。我才不會說你壞話。”
“後面這句話存疑。”陳之椒幽幽地看他一眼,她并不太嚴謹地模仿着小女孩的語氣,“鹽鹽和我說‘爸爸也說了,那裡才是你的家’——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能想什麼?被抛棄的怨夫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揣度着老婆的心理,怕惹她生氣,還要想辦法哄女兒。”司融有點傷心地說,“我總是怕你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