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的陳琰臨到晚上又哭了一場,趴在陳之椒懷裡,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陳之椒上床時隻脫了外衣,在外奔波了一天,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她也不會就這麼上來。還是上了女兒香香軟軟的小床,搞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陳琰明天還要去上幼兒園。
為了表達她的歉疚,陳之椒打算等送完陳琰上學,她就回來幫她把床品都洗了。
陳之椒摸到了坐在床邊眯着一雙小臉的水星寶寶玩偶,動作輕柔地塞進了陳琰的懷裡,以此金蟬脫殼。
她翻身下床,熄滅了床頭的小台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卧室。
走廊裡亮着燈。
他側身靠在牆上,洗過後柔順又蓬松的發尾搭在腦後,光和影的把戲在司融立體分明的五官上緩慢移動。聽到陳琰房間門開合的聲音,司融轉過了頭。
“她睡下了麼?”司融道,“鹽鹽她……往常也不這樣。”
“已經睡着了。”陳之椒說。
她上前幾步,握住司融的手。他穿着單薄的絲綢睡衣,室内溫度正好,手心溫熱。
“我還沒洗澡。也不記得上回過來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她低聲自語。
司融牽着陳之椒的手往卧室走。
平層面積大,卧室卻不多,大多數房間做成了功能房。衣帽間、玩具房,甚至裝出了一間不怎麼用的影音室。
他問:“今天真不回去了?”
“不回。懶得開車。”陳之椒道。
和陳琰溫馨的公主房不同,司融房間的裝修風格冷淡,擺設簡約。陳之椒不是第一回進他房間,不過往常都沒細看,她看着樸素的黑色床品沉默片刻,她明明記得,司融曾經是極繁主義。
他的住的卧室裡有時候挂上不同的油畫,花瓶裡顔色極其豔麗的花一日一換。她那時候正處在喜歡誰就要說幾句難聽話刺激對方的幼稚年紀,白天翻窗爬進來,還要笑話他的紫羅蘭色床單邊邊上繁複華麗的蕾絲。
司融背過身,去衣櫃裡給她找衣服。他的衣櫃裡也很空,多是黑白灰三色,遠遠看上去所有衣服幾乎都長一個樣子,隻在細微處有些許差别。就這麼幾件衣服,半個衣櫃都沒挂滿。
隔開不遠的距離,還零星挂着幾件陳之椒的外套。陳之椒的衣服深色居多,規規矩矩挑不出錯的黑,還有件顔色頗為炸眼的深紫色外套,有的挂着裝飾鉚釘,有的則帶着亮質皮扣。
這麼一看,陳之椒都覺得她的衣服比司融還花。
到底誰才是愛漂亮的花枝招展的小孔雀?陳之椒迷惑了。
“要是不回去,那就隻能和我睡一起了,家裡可沒有多的房間。”
因為翻找的動作,原本就系得松散的衣袍略微下滑,露出一段雪白的肩頸。陳之椒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摸了上去,司融頓時吓得一激靈,回過頭來有些怨念:“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陳之椒從背後貼着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笑問:“吓死貓了?”
“……誰是貓啊。”司融沒好氣道。
他有翻找了一陣,這下也沒之前認真了,手指随意撥了撥衣服,一看就沒有好好找。
帶了什麼衣服過來,陳之椒自己心裡也有數,料想司融也找不到。
她在衣櫃裡看到了幾件吊牌都沒穿的女裝。是司融曾經喜歡的極盡華麗的風格,光是襯衫的袖子就大費周章,小臂挂着三層蕾絲,陳之椒看一眼就知道她穿不出去,翻個牆都能刮掉半截布料。
司融的聲音逐漸微弱:“你不爬牆的時候總能穿的。”
“不要。”陳之椒拒絕得很幹脆,“我可不想和别人打架的時候被人扯住領口的大蝴蝶結——那場景也太奇怪了。”
晚上睡覺總不能穿這種衣服。
“找好了嗎?”陳之椒問。
司融有些喘不過氣。
脖子上玉雪般的肌膚浮現出點點紅印,陳之椒的聲音變得模糊。她真的很像貓,或許貓這種生物看誰都像同類,兩隻腳的就是兩腳毛,四隻腳的就是四腳貓,而隻有她自己是嚣張霸道的貓貓大王。
貓貓大王看到什麼東西都要試探性地撥弄,舔一舔,推倒茶幾上的玻璃杯并且樂此不疲。
司融推了推她,陳之椒順着他的力道,配合地遠離了幾秒,等到他再度面向衣櫃,又不聲不響地靠了上去。甚至更加得寸進尺。
繃緊的指尖顫顫巍巍地抓住了一件普通的襯衣。
純白色,沒有蕾絲邊,普通極了。
“沒别的衣服了,穿這個好嗎?”他問。
櫃子裡全是這樣的襯衣。有的是棉的,有的是絲綢質地,就這樣他還挑挑揀揀地找了半天。
陳之椒懶洋洋地接過,也沒說什麼。
“那我去洗澡了。”
司融:“……嗯。”
等到陳之椒洗完澡,時間好像又要很晚了。
晚上的時間總是過的格外快,司融躺在床上,過一會兒翻一個身,覺得平日裡睡慣了的床,今天總有點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