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需要你照顧了?”司融提高音量。
他一把将手抽了回去,顯得惱怒非常。兩人的手一觸即分,陳之椒還沒來得及挽留,又被司融一把握住了。
僅僅是聽到陳之椒此行不打算帶上他,司融心裡就發慌。
那些無比平常的表述和好言好語落入耳中,經過一番神秘力量的修飾,竟被他腦補成了離婚證在耳邊桀桀狂笑。
司融不悅地盯着陳之椒的眼睛,感到一陣心碎:“你以為我是那種新娘學校裡隻會繡花和烘焙的小O麼?我進過藏金山脈!兩次!毫發無損!”
萬一椒椒在途中遇到什麼危險了呢?
萬一藏金山脈裡藏着什麼蠱惑人心的絕世美人——!這個好像不太可能。
總之,他能幫上椒椒的忙。
“嗯。”陳之椒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唇線抿得平直,“毫發無損。”
司融噤聲。
他确實沒有受過傷。因為第二次,陳之椒一直擋在他前面。他親眼見過藏金山脈有多危險,一進入深處,撲面而來的就是濃霧般的瘴氣,連白天黑夜都辨析不清。
他們沒有太深入,僅僅是取走了足夠的樣品便返程。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多次遭遇山中野獸,與周邊流竄的星盜發生械鬥和火拼。
司融不敢擡頭,眼前水光朦胧。他被陳之椒嬌慣了一陣子,眼淚也多了起來,可是這種時刻,他卻不想哭。
“對不起,椒椒。”
他隻是想幫她的忙。
他隻是不想看她一個人孤身犯險。
可是這些想法到嘴邊卻張不開口,司融問:“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
他個子很高。就算低下了頭,也沒辦法把臉藏起來。
“不用道歉,司融。”陳之椒的話音很溫柔。她将手從司融掌心抽出,瞥見他一瞬間的慌亂,下意識用小指勾纏她的指節,是一種本能的挽留。
陳之椒捧起了司融的臉。
溫熱的掌心貼着他的面頰。司融眼底隐隐有淚光,看起來很可憐。
“我也沒有怪你意思。”陳之椒摩挲着他發紅的眼尾,輕輕歎息。
怎麼又哭了。
分歧不是通過吵架解決的。
陳之椒暫且将問題放了放,牽着司融去了花園。有光又有花草的地方或許會讓他覺得好些,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司融不哭了,也不說話,隻是貼她很緊。
兩個人都若有似無地開始扯東扯西,絕口不提先前都差點動了火氣。
“我聽說,陛下送了你禮物。”
女王能送他什麼?新婚賀禮,出一份就夠了,陳之椒也已經見過了女王的慷慨。
“嗯。”司融應了聲。到這兒就不言語了,陳之椒頓了頓,俯下身往上看,自下而上地打量他臉上的表情。
情緒很平和,絕對不是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是不能告訴我嗎?”她維持着這個姿勢問。
“你這樣看上去有點,”司融笑出了聲,“幼稚。”
像小學生。
隻是個動作而已,陳之椒不覺得哪裡不對。她圓溜溜的眼睛眨了一下,可愛得讓司融在心裡直呼犯規。
太犯規了……上将大人。
司融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把“可愛”這個詞安在一個Alpha身上。事實又的确如此,陳之椒沖他眨眼睛他都有點兒受不了。
“女王的禮物也不是不能說。我隻是有點不太能理解。”司融沒有随身攜帶那樣東西,從智腦裡調出電子版文件給陳之椒看。
兩人頭碰頭湊在一起,端詳一張電子證件。
權利人:陳之椒司融
坐落:首都星中心區
看了半晌,陳之椒慷慨解答:“顯然。這是一張房産證。”
“太好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司融說。
兩人對視一眼。
“陛下大約是送了我們一幢婚房。唔,出手闊綽啊!”陳之椒感歎道。
司融聽她嘀嘀咕咕了幾句意味不明的話。
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鸢尾大王歸位”——
這些和房子有什麼關系?
“‘鸢尾大王’是什麼東西?”司融淡聲問。
但願這不是某人偷偷給他取的外号。有點難聽。
陳之椒心虛地轉了轉眼睛。她說:“看來女王很希望我們婚後在首都星住。等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我們一起回去吧。”
司融:“……”
“好。”司融應下了。
正當陳之椒以為成功蒙混過關,此事翻篇之際,司融又問:“鸢尾大王。是什麼。”
“你知道的,我不以種植業為生。”
他隻是有點喜歡花。種的也不多,大部分還是靠園丁打理,隻是閑着無聊的時候會去花園幫忙添亂。
“是電視劇給的靈感。”陳之椒眼神閃爍,含糊地說。
她原先沒有看過多少電視劇。早些年電視劇最流行的時候,她沒有時間看。等到偶有空閑,再和人談論已經不太符合年齡身份,最近得了空,她又重新拾回了舊日愛好。
偷偷地,暫時沒讓司融發覺。
以他的審美和愛好來看,想必不會喜歡那些……
陳之椒有心扯開話題。她若無其事地說:“我突然就結婚了,陛下也吓了一跳呢。”
司融很是懂得。
他哦了聲,用一種很是尋常的語氣淡淡地說:“放在時興的電視劇裡,我們這叫‘先婚後愛’。”
陳之椒:……鸢尾大王也看電視劇的嗎。
“不是的呀。”腦子還有點卡殼時,嘴已經先一步動作起來,陳之椒說,“是因為愛你才結婚的。愛在結婚前就有了,怎麼能算先婚後愛。”
“我們的tag應該是‘歡喜冤家’和‘日久生情’才對。”
“你真的看了很多電視劇。”司融說。
他伸出手臂,環住陳之椒的腰,用力到連同她這麼健壯的身軀也覺得有點太緊。陳之椒将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并不抗拒這個太用力的懷抱。
司融身上很溫暖,看似身材纖細,抱起來卻纖侬合度。
“唔,隻是偶爾看看啦。”
婚後的夫妻應該變得更坦率一點,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陳之椒還在适應之中,不太好意思地承認了這個小愛好。
司融的胸口貼着她。軟軟的,有點彈,心跳聲劇烈。
陳之椒本來就聽力極佳。
非常小聲的咕哝,也落進她耳中,不太好意思地坦率着:
“我也愛你。”
“我早就知道啦。”陳之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