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陷入昏迷,群龍無首的衆人短暫陷入慌亂。
但好在混亂隻是一瞬,陳之椒的副官迅站出來,指揮着将昏迷和重傷的戰友集中在了一起。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清點了人數,逐步安排下任務。
副官指揮着衆人,将受傷的戰友妥善安置在空地上。洞穴之中,一簇簇藍金成了最主要的光源,它們的光芒将這一塊地方照亮。
尚且能活動的人彙總出身上攜帶的藥品,分給需要的戰友。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起碼有半數的戰友都聚集在這處礦洞。
即使是帝國最強大的戰士,面對山嶽的崩塌也束手無策。他們隻能和同伴一起等待山崩平息。
一段時間之後,在山崩中分散開的其他戰友陸續傳來消息,情況還算明朗。
雖然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傷,但是好在大部分人都活了下來。
隻要活着,一切都還有希望。
“奇怪,這個人是誰?”一個Beta低聲道。
躺在地上的男人雙眸緊閉,陷入了昏迷。他沒有戴面罩,清晰地露出眉眼,長相俊美得紮眼。
如果是朝夕相處的同伴,就算是臉盲的人,也很難對他沒有印象。
Beta納悶地去掏他随身攜帶的身份ID。
每次出任務,都不會有人忘記帶上這個。
如果他們不幸在戰場上遇難,為他們收殓屍體的戰友能夠通過身份ID識别他們的身份信息,将消息帶給他們的家人。
——司融。
他低頭看着ID上的姓名。
同樣是陌生的名字。
但确實是他們的人沒錯。
“是他啊。”有人湊過來,認出了司融的臉,說,“我記得他,之前我還和他說過話呢。他是這次任務才加入我們的。大概還很年輕吧?”
“他的面罩丢了麼?看臉色中毒很深,得快點回去治療。”Beta說,“山崩不會持續太久,等我們回到飛船上,都是可以治好的。”
“不對,他的生命體征在往下掉!”他看清了司融手腕屏幕上驟降的數字,登時驚叫起來。
圍在他旁邊的人豁然起身,喚道:“譚副官——”
聞訊趕來的譚嶺半跪在司融身邊。
除了幾處磕碰擦傷,司融并沒有明顯的外傷,儀器卻觀測到他的生命體征不斷下跌,譚玲眉心跳了一下,這不正常。
藏金山脈異常的磁場使得很多儀器報廢,通訊手環也喪失了一部分功能,如果距離過遠,消息傳遞也會變得遲緩滞後,甚至停擺。
一切的影響之中,卻并不包括目前的這一項。
生命體征檢測的底層邏輯與消息傳遞并不相通,隻依賴于内置傳感器檢測血液流動。作為陳之椒的得力副官之一,譚嶺精通醫術,然而現在,她卻找不到問題的根源。
沒有人能眼睜睜地看着戰友死去。
他們明明就站在這裡,可是當他陷入危險時,所有人甚至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正當譚嶺一籌莫展之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另一處,有人發出了驚慌的聲音:“指揮官……指揮官的狀态也不好!”
“指揮官”三個字落地,譚嶺心中震了震,幾乎不敢擡頭。
她來到陳之椒身邊,凝視着她的臉。昏迷的陳之椒沒有辦法給出任何回應,譚嶺半蹲下,握住了陳之椒的手,身體隐隐發顫。
所有人都能慌。但是她不行。譚嶺咬牙對自己說。
除了隐約顫抖的身形,她近乎面無表情,沒有洩露一絲一毫的心緒。
譚嶺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現在,立刻檢查其他人的生命體征,如有異常迅速向我彙報。”
“士兵,麻煩讓讓。”
一道陌生的聲音穿透擁擠的人群,比起渾身染血神色驚惶的士兵,她輕快得帶着點氣定神閑的意味。
攔路的士兵眼神一陣空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無形之中受到了感召似的,自發擡腳讓開了。
她并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更沒有看一眼發出禮貌請求的生物。好像隻是順應着長官的指揮和安排,自然而然地移動了腳步,往别的方向去。
可譚嶺聽見了。
沒有任何征兆的,出現在耳畔的聲響。
直到這道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在她身側停下。
那個聲音說:“副官女士,你也一樣。請讓一讓。”
一瞬間毛骨悚然地直覺激發面對危險的本能,她下意識尋找發聲的源頭,然後看到了——
兔子。
和她說話的是……一隻兔子。
眼前的場景簡直匪夷所思到透着滑稽,譚嶺盯着兔子看了一會兒。
熟悉的垂耳,淡黃色皮毛,同一個品種的兔子大概都長一個樣。
譚嶺過目不忘,認出它是先前蹲在陳之椒肩膀上的那隻。
“我可以救他們。”這隻奇怪的兔子說,“請讓開一些,方便為另一位先生騰出位置。”
兔子說出的話,落在譚嶺耳中近乎匪夷所思。
濃霧中的毒素可能傷害了她的腦神經。譚嶺心想。
然而,兔子的話音剛落,隻見兩個士兵朝這裡靠近。
在譚嶺沒有下達過任何命令的情況下,他們動作小心地擡着一個人,放在陳之椒身側。
他們将司融送了過來。把人放下以後,還有一個士兵俯下身,将陳之椒和司融的手疊在一塊。
這當然不可能是他們兩個突發奇想,莫名其妙地做出了這一系列讓人費解的行為。譚嶺目光動了動,神情恍惚。
罪魁禍首隻能是眼前這隻看起來十分無害的小垂耳兔。
垂耳兔是人工繁育的結果。譚嶺望着哈特腦袋上那對顯眼的長耳朵,長長地拖到了地面,腦海中不期然想起陳之椒曾經說過,哈特是藏金山脈的原住民。
這怎麼可能呢?
“你究竟是誰?”譚嶺說,“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擋在陳之椒身前,像一隻威武的大型犬,忠心耿耿地守護着身後的人。譚嶺死死盯着哈特小小的身影,仿佛注視着一個危險的怪物。
“還是等她醒了,讓她自己和你解釋吧。”哈特靠近司融和陳之椒交疊的手,把自己的爪子也放了上去。
她看出副官女士想要阻止她。但是好在,這兒是她的地盤。
對哈特來說,心智堅毅的人會更難控制。譚嶺一直很警惕,哈特沒辦法像影響其他人一樣影響譚嶺,頂多能讓她在藍金的影響下無法動作。
哈特渾身散發出淡紫色的光暈,她補充道:“如果陳之椒有那個耐心。”